村口直通村尾的那条大路上,张向阳和何方芝一前一后走着。虽然这人是两口子,可这年代民风保守,即使是两口子走在路上,也要保持距离。
这本没有什么好说的。可仔细一瞧,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两人的神态非常不同。
前面的张向阳是精神抖擞,腰板挺得笔直。后面的何方芝却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知青点位于打谷场的东面,已经到了上工时间,许多知青们都往这边走。
瞅着这两人,那些女知青们自发走向另一条道,只有魏玉红依旧是跟在男知青们后面。经过张向阳身边的时候,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可惜她注定是抛给瞎子看了。因为张向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连眼风都没有给她留一个。
魏玉红气得小脸通红。这些日子,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不仅仅是地里的活,还包括知青点的活计。
每天都累得她腰酸背痛,回到知青点,倒头就睡,一点复习的时间都没有。照这样下去,她还怎么考上大学?
所以她想再度勾引张向阳,只有他才有本事帮她。
可谁成想,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魅力下降了,只能归结于他媳妇捣得鬼。
瞅着后面木呆呆的何方芝,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一只脚。
何方芝刚才在想什么呢?她想了很多。
原本她是想把那对狗男女弄得身败名裂,好报答原身的恩情。
她原本是一只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原主的身体。虽然原身不是她所杀,可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该要感恩。
原身的心愿无非就是报仇和抚养孩子。
只是她前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雪的大家小姐,仅凭自己这双手,想要独自把两个孩子拉扯到大,无意于痴人说梦。
原先她想借着张向阳胡搞这事让公爹愧疚,以他正直的品行,肯定会拿一笔钱出来补贴她和孩子。可现在不成了。公爹这回为了买工作,拿了三百块钱出来,看得出来,这是笔很大的数目。
如果她现在离婚,已经花掉大半家财的公爹即使有心补贴她,也是有心无力。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每个月能领到十三块钱。哪怕她天天不上工,专心在家照顾两个孩子都可以养活她们。
到时候她还可以在家复习课本,准备考大学。到时候不靠张向阳她也能养活两个孩子。
可是她不离婚,那张向阳的问题就要解决。她倒是不怕他喝醉打她,只要她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拿话激他,他自己就能摔晕。最妙的是,一觉醒来,他居然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醉酒容易解决,他要是对她用强怎么办?让她跟杀人犯敦伦,以后不是还要生出个小杀人犯了?越想越觉得这事紧迫。
她想得太入神,自然没注意脚下,立刻就着了对方的道儿。
等何方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飞出去了,身体直往前倾,眼见着要栽倒在地,却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扶住了。
她抬眼去看,原来是张向阳。
他刚刚看到魏玉红过来,根本没理会她。可想到上回魏玉红找他媳妇茬的事情,下意识回头,然后就瞅见这一幕。
他立刻伸手去接,两人相触之时,他又闻到那股清香的味道,而且比之前更加浓郁了。
“谢谢!”何方芝觉察出他有点不对劲儿,立刻起身朝他道谢。
这边两人刚松开,就见魏玉红指着两人大骂,“我看你俩有生活作风问题。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搂搂抱抱,做出伤风败俗……”
她话音未落,就见张向阳脸色阴沉得吓人,“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你再敢给我们乱扣帽子,当心你的拳头。”说话的时候,他还举起手在她面前示威。
魏玉红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走在前头的那些男知青们也惊得目瞪口呆。
“我媳妇明明走得好好的,你却伸腿却拌她,怎么着?你还想再被扣二十个工分?”
说着他一把上前扣住她的手往后面拖,“走,我带你去找大队长。像你这种搅屎棍就喜欢整事。不给你个教训,我看你是改不掉了。”
他说得义正言辞,惹得那些男知青们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
前些日子他还舔着脸讨好魏玉红,甚至还威胁过他们不要打她的主意,怎么一转眼就闹成这样了?
魏玉红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去,我不去,看在咱俩好过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媳妇了。”
“不行!你这种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他黑着脸又纠正道,“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可别乱说。坏了我的名声,当心我去公社告你。”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硬是拖着她往后走。这会正是将要上工的时间,所以许多社员听到动静都凑过来看,“这是咋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