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与智慧皆不如对方的情况下,除了任人宰割,他似乎已无出路。
“很好!有如此武艺委实难得。让某不愿伤人性命,若是尔等肯放人,让某就此离去...”
平淡的话音回荡在小院中。
此刻,已无人敢轻视这位只身前来的男子。卫戴环视着已不足十人的亲卫,偏头看向王诩,使了个眼色,而后打断了豫让的话,说道:
“少废话。大伙一起上。”
王诩能感受得到,那眼神想传达的意思。卫戴是让他趁机逃走。
然而,金铁的交击声如同死神的脚步。他僵硬的身体只顾着颤抖。
四、五、六...
心头默数着死亡临近的步伐。他虽是面对过生死,但意外的降临与直面死亡根本不同。
直至王诩看到卫戴的手臂被豫让斩飞。如柱的血水如泼墨般将地面印出朵朵艳红的梅花。他这才从恐惧中清醒过来。
第八招结束,院中除了王诩,所有人都是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低吟或是惨嚎。王诩身子僵硬,大喊一声。
“卫戴!”
喊声像是为自己壮胆,短暂的战胜了僵直的身体。
王诩勉强的拔出佩剑,全身颤动着向豫让冲了过去。豫让偏过头,一副不屑的模样,随后,懒散的扬起手中长剑。剑锋好似长了眼睛,一直锁定着那夺步而来,少年的咽喉。
“告诉我,不然...杀了你。”
冷酷的话音如寒霜降临。可怕的寒意侵袭着每一寸皮肤。冲出不到一丈的距离,王诩的身体便再度僵硬起来。
本以为自己不惧生死,可若是真的死了,戚城被攻破,阿季怎么办?姬元怎么办?云梦的父老乡亲又该怎么办?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曾经梦中的情景。他的妻子夏云诺在那座宁静的小镇中一直思念着他,苦苦的等待,垂垂老矣。
他不想再亏欠任何人的感情。心中的恐惧渐渐被理智取代。
“卫姜...卫姜...”
此刻,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告诉豫让越姜已死。即便对方因愤怒而杀光这里的所有人,至少不会连累到阿季与姬元。如果不幸城破,她们仍有一丝活着的希望。
想明白了这些,王诩准备说出实情。就在这时,豫让的身后陡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已经没有了右臂,张大着满是血沫的嘴向豫让的脖颈上咬去。
“住手!”
王诩凄厉的大喊:
“卫戴!”
剑光顺着卫戴的脖颈划过,一颗脑袋便飞了出去。
王诩泪如泉涌,脑袋轰鸣起来。
往事依稀浮现...
皓月当空的夜晚,男子恭敬的冲着他拱手作揖。随后,在空荡的大街上,朝着邑主府的方向奔去。先前他虽是大义冽然的说,不在乎成婚当日离开妻子,但当少年将其赶走时,他分明是健步如飞,归心似箭。
“喂!别太勉强。若是起不来,就不用来接我喽。”
少年的玩笑话令得男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如今,他死了,身首异处。少年该如何向他的妻子交待?
冷冷的话音在小院中响起。
“若你觉得能接下让某这第十招。大可以不说。”
豫让似乎是成竹在胸。若非有人捣乱,面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年早已将越姜的所在说出。他这么说无非是在逼迫少年,令其心防快速的崩溃。
“豫让!我发誓,你会死在我手中。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家人。”
少年腮帮紧咬,平淡的话音带着一丝冷意。豫让冷峻的面容终于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呵呵。是吗?”
就在这时,少年嘶吼着挥起佩剑。剑光自下而上,挥斩至豫让面前。
与人搏命之时,最忌讳的便是出手前大喊一声。那分明不是抱着置人于死地的决心,而是给自己壮胆。对于王诩这样的行为,豫让只觉可笑。
或许是觉得杀光了这里的所有人,他也问不出越姜的行踪。于是,豫让控制了力道,挥出一剑。剑锋朝着少年的肩头斩下。
豫让打算先击落少年的剑再伤其左肩。这第十招结束后,少年若是肯说出实情,便加以施救,留其性命。若是不说,便看着他血流不止。
豫让对自己的盘算很有信心。毕竟,在第八招时,王诩已经犹豫了。像这样怕死的小子,必然是士卿贵族家里的孩子,撬开他的嘴要比撬开军士的嘴容易的多。
两剑交击的瞬间,豫让嘴角扬起的笑容陡然间凝住了。
他的长剑被少年手中的黑剑击中后,如同玻璃般立时断裂成二节。豫让连忙后退,躲避那挥向自己面门的黑芒,惊出了一身冷汗。
成功躲避后,豫让疑惑的看着手中的断剑。剑身上的划痕与那断裂的缺口完全吻合。正是先前抵挡那巨力男子奋力一击时留下的。
“这怎么可能?是他算好的吗?不对。他怎么会知晓我挥剑的方向。是巧合?莫非此子不死,乃是天意?”
豫让的面色十分难看,而那少年却是面色冰冷的瞪着他。
片刻后,豫让扬起一脚踢在少年的胸口上。少年闷哼一声,飞了出去,手中的长剑坠落。
豫让捡起那把漆黑如墨的长剑,端详了许久,说道:
“好剑!让某言而有信,你可以离开了。”
言外之意,王诩的佩剑是拿不回去了。王诩痛苦的咳嗽着,一只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渍。他盯着自己的佩剑,说道:
“放了我,你将来会死得很惨。”
他似乎是在试探。豫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