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本将看着就手痒。”
智错双手缠着绷带,一副很想上去拉几下的表情。韩启章亦是流露出十分羡慕的神情:“有此利器,破戚城,如探囊取物。”
他并非羡慕那些操作飞石的炮手,而是羡慕智家拥有神兵利器。仿制或许不难,但其中的选材与用料都极为讲究。非一时可以弄出来的。
魏驹仍是童言无忌,向一同观战的公输木询问道:“此飞石击远几何?又可负重几何?”
公输木看了看智疾,见上司没有保密的意思。于是,捋着花白的胡须,十分欣喜:“两百丈之遥,可堪八十斤重物。”
两百丈什么概念?依照大周的算法,一丈2米3,就是460米的距离。而一跬0.92米,一步1.84米,当下最强的弓箭不过百步。有效的杀伤距离更是不足百米。
这回鲁班可是给他长脸了。向晋侯献宝过后,既有封地亦有爵位。老头心里美滋滋的。眼馋的智错抖动着受伤的手臂,跃跃欲试,向智疾提议道:
“疾帅!不如今日就攻破戚城。大军明日开拔,攻戏阳,下荧泽、克邺城。如此在卫北打上一圈。我军凯旋,岂不美哉?”
智疾没好气的看着侄子:“你可出战?”
智错一下蔫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双手骨折的他就连吃饭都不能自理,何谈带兵打仗?
“让某可战!”
豫让一抱拳,立时吸引了一众观战之人的目光。许多武将频频点头。豫让戚城一战,可谓惊天动地。他们早已将豫让视为当下军中的第一勇士。随即便有请战之人:“末将愿随先生出战。”
智疾凝视远方战场,对于属下高昂的战意无动于衷:“不急。”
“疾帅不急,赵军若先我等攻下朝歌,我等颜面何存?”
魏驹从旁挑拨,故意出言相激。
“老夫自有安排,若是公子等得不耐烦,大可领兵出战。”
没想到素来稳重的智疾竟会与一小辈计较。这让熟悉他的智氏将领感到十分意外。
见激将之法得逞,魏驹心中大喜,反问道:“疾帅此话当真?”
“军中无戏言。”
“本公子不才,虽不通兵事,但我魏氏儿郎愿为先锋。”
尽管很想亲自出战,魏驹还是放弃了逞强的念头。人生当中的第一战,他与韩启章差点被王诩埋在戚城,若非智错舍命相救,坟头怕是已经长草。当下表现的如此谦虚,实则是想抢个头功。以及见识鲁班的另一项发明,云梯。
魏驹很快便组织了三旅人马。1500人分5轮冲锋。面对戚城这座三里小城。一面400多米的城墙,略有些拉不开阵仗。
飞石陆续停止抛射,两架云梯已被推至阵前。
确实仅有两架。这两架云梯并非电视剧中的加长版竹梯,而是庞然巨物。当然,长些的竹梯也可称作云梯。暴民与匪寇用来攻个村子或是山寨兴许可以使用。然则,鲁班发明的云梯又岂会那般草率?
一座与城墙高度齐平的巨塔,下方有木轮可以移动,这便是云梯的外貌。躲在云梯内的士卒推着它前行。三面木质的外壳,完美的阻挡了卫军射来的箭矢。当云梯触碰到城墙的那一刻,随着云梯后方缓行的士卒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纷纷向上攀爬。
与其说是攀爬,更像是上楼梯。云梯镂空的一面,是由一节节竹子铺就而成的道路。士卒甚至可以举盾前行。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第一轮的冲锋结束。300士卒伤亡过半,逃兵堵塞了后续的攻势,导致攻上城头的晋军很快便被一个接一个的打落城下。
魏驹一脸的不信邪。他示意手下将官继续发动进攻。一刻钟过后,又是同样的结果。明明每次进攻都有骁勇的士卒攻上城墙,可总会被聚集的卫军用戈、矛、殳等长武器如扫垃圾般扫下城头。
“这般攻城,无异于送死。”
智错也看不下去了,说了句大实话。此刻,公输木的脸委实难看,抽个不停。很想骂句,拉不出屎,别怨地球引力。
“窃以为,攻城之时,需有弓手从旁策应。”
听到这话,公输木赞许的看向韩启章。终于有个明白人。
随后,魏驹采纳了韩启章的建议,又调来500射手,在士卒未开始攻城之际,先搞了几波箭雨洗地。
成果嘛,有点,一丁点,可以忽略不计。
究其原因,卫军装备的弓矢经过王诩的改良,无论在射程还是杀伤力方面都比晋军的弓矢优秀。两方对射,四五轮下来,晋军伤亡近百。
按照韩启章的方法试验了两次后,智疾也看出了问题的所在。
“弓矢之利不如卫人。依老夫看尚需更多云梯,方可使敌疲敝,漏出破绽。”
想来在400多米的防线上,只有区区两处给敌人压力,很难做到击溃的效果。即使己方的弓矢与卫军装备的相差无几,一旦短兵相接,为了避免误伤,弓手便会转移目标,从而达不到策应与扰乱的效果。不仅起不到决胜的作用,就连存在的意义也显得微乎其微。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只有多点开花,全面施加压力,用车轮战才能体现出人数的优势。难怪这老头不急着攻城。
此刻的魏驹无比后悔。四轮攻势下来,不到半个时辰,魏氏就伤亡了近七百士卒,而卫军似乎仅有不到百人的伤亡。这么个换法,怕是魏氏牙口再好,也啃不下戚城这根硬骨头。无奈之下只得鸣金收兵。
就当诸人的目光重新汇聚于公输木之时,一直端坐观战的智疾猛地站起,说道:
“传老夫将令,飞石不停,攻城一日。命鲁木携工匠连夜赶制十五架云梯。明日卯时造饭,辰时初刻魏、韩、智三军轮番攻打南门。”
传令兵离去,公输木领命过后,智疾与智错、豫让三人一同返回了东大营。
帅帐之中,智疾手拿一方毛皮,沾着乳白色的油脂,小心涂抹在剑身之上。
“宗主再三交代,先生不可身赴险地。今日请战之事,还望先生明日莫要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