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关于阿季生病前后几天的记录完全找不到。
“门怎么开着?”
突然,有女声自外面传来。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做贼心虚,王诩干脆利落的趴在地上。透过那屏风下方的空隙,瞧见门外的人影。
“或许是有人进来打扫。”
“不可能,元儿让他们不准进来,谁这么大胆?”
脚步声逼近,王诩腾挪着身体,朝床下微微挪动。
“哎呀!不好了。”
一声惊呼过后,那粉色的裙摆已至屏风旁边。随后,直接朝着王诩躲藏的地方跑来。
“怎么啦?”
王诩被吓个半死,赶紧闭气。随后,一对后脚跟挡住了他的脸。
“忘记收拾了。万一叫旁人看到,就糟糕了。”
“你每次都是这样来恢复记忆的吗?”
此刻,他只能听到竹简被人拿起的声音以及阿季那刚毅中带着温柔的话音。
“嗯!重要的事情都记在布帛之上。”
床榻被姬元拍了拍。王诩龟缩着一动不动。
之前,他还以为床上那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女孩的衣物,所以没去仔细查看。
“唉!苦了妹妹了。”
紧接着,是两对后脚跟。王诩竖起耳朵继续偷听。
“不打紧的。隔上两三年才犯一次病。有这些东西,要不了几天就会想起来的。”
隐约听见女子的啜泣声。
“姐姐会医好你的。一定会医好的。”
“姐姐!若是元儿以后痴傻了,姐姐不会丢下我吧?”
“不会。”
两人哭哭啼啼的说了一会儿。王诩不由得对姬元心生愧疚。感觉将来要对她好一些。只是片刻的功夫,话题就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倘若嫁不出去,那就嫁给夫君。他会好好照顾元儿的。”
喂喂喂!哪有自己老婆帮丈夫找小老婆的道理?你又不是收破烂的,别什么脑残儿童都往家里捡呀。
听到阿季的话,王诩的内心崩溃不已。
“元儿才不要嫁人呢。姐姐当卫诩是宝,在元儿看来他就是个混蛋。对姐姐一点也不上心。”
“元儿还是个小孩子。夫君的好,你不懂。”
床榻微微的晃动,随之而来的是姬元撒娇的声音。
“姐姐!你不许这样,在元儿面前你不许想卫诩,也不许再提他。肉麻死了。姐姐是我的。”
阵阵的娇笑,听得王诩满身的鸡皮疙瘩,恨不得暴打姬元一顿。
“别胡闹了。说正事,那处地方你要保密,不可与人说起,包括夫君。这关系着我们三人的性命。”
重点来了,王诩最关心便是这里。
“姐姐放心,元儿口风最紧了。可...卫诩若是不愿意呢?”
“我会打晕他,带他一起走。我发过誓,会护他一生一世。”
“元儿就喜欢姐姐这般霸气。打他的时候,记得喊上元儿。”
还没被人打呢,王诩就感到后脑勺隐隐作痛。
“不说了。元儿随姐姐去准备些东西。”
“还要准备什么?吃的喝的都有了。”
“小笨蛋!睡哪儿?”
“对噢!”
女子谈话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听见一声吱呀,确认是房门被人关上后,王诩这才从床底爬出,随后踮着脚,猫着腰绕过那扇屏风,向外堂一排大窗靠了过去。
途经那似灯架一般的青铜摆件,王诩挡住身形,透过半敞的窗户缝隙,瞧见阿季与姬元刚行出院子。他果断站起身来,门也不走,直接跳窗而逃。而这一切的动作,都被一抹微不可查的目光所捕捉。
“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去后院的府库中看看。”
确认过那藏匿之人并非歹人,阿季赧然一笑。片刻的尴尬随即被什么可笑的事情所取代。
卫国南部,有一座小城邑,名为城鉏。城鉏西北东三面皆是卫南繁华之地,被漕城、楚丘、帝丘三座大都城环绕。从这里南下直通宋国陶邑,因此城鉏也是链接卫宋两国商业中转的纽带,算是一座被马车拉来的城市。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从而衍生出一种较为特别的生意——奴隶买卖。
这里有来自各地的奴隶,有的因犯罪沦为奴隶,有的因贫穷而卖身为奴,更多的则是因战争被俘而沦为奴隶。随着卫国内部的动荡,城鉏的贩奴生意愈发的火爆。大批的奴隶被运送至此,再由此转卖至周边,输送到那些需要劳动力的大都市。
看着人声鼎沸的交易现场,一老头感叹道:“这不是什么好年景啊。”
精瘦的身骨,略带一丝内敛的傲意,宛若苍山之中松柏,穿戴的十分儒雅。一身简约的灰色木棉长袍,头戴方巾。一大群护卫与手下簇拥而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更不像那些穿金戴银,高调的贵族家主。
“东家说的极是。这奴隶一多,国家便不安宁。”
手下之人从旁应和。一行人来到一处木台旁。木台之上跪满了奴隶。有男有女,每个奴隶的头上都明码标价。插满了各种颜色的稻草或是竹片。插标卖首便是如此的景象。
从衣着辨识,大部分皆是卫人。
“不如买下一些,放其归家,也算是行善了。”
听到手下的话,老者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笑道:“老朽昔日游历诸国,曾见鲁人为人臣妾,便赎之。鲁国有法,有能赎之者,取其金于府。老朽却不取金,以为做了件好事。”
老者讲起故事,众人听得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