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见他们愣住了,便继续说道:“我说应该怪罪若梦照顾不周,来质问我算怎回事?再说蓬莱殿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他们母子叙旧,我是个宫女只能在外面守着,哪有胆子偷听啊。”
敏珠生气说道:“血气上涌不至于吐血吧,我看有猫腻。”
莲儿笑道:“我只是一介宫女,怎么能知道主子的事?再说是御医诊断,你这么说就是不信皇上和武后了?”
若梦说道:“我们还是走吧。”若梦拉着敏珠和萱宁走了,边走边说道:“问她问不出来的。不如我们自己查。”
敏珠说道:“怎么查比较好?”
萱宁说道:“若梦姐姐说的没错,就从太子尸体下手吧,查一下死因。正好我懂些药理,或许能帮上忙。”
若梦说道:“但是停尸间都是封闭的,一般人进不去。”
敏珠诧异说道:“难道要夜闯停尸间?”
萱宁点头说道:“事不宜迟,只能这样了。趁着没入土之前,赶紧查出真相。”
敏珠说道:“就我和萱宁去吧,若梦你不会武功,不方便。”
若梦点点头说道:“就拜托你们了。”
月黑风高的夜晚,萱宁和敏珠穿着黑衣服出现在停尸大院外面,里面阴气逼人,树木压得低低的,还能听见乌鸦叫。
她们鬼鬼祟祟地摸进门里面,突然有个黑衣人出现冷笑道:“你们好大胆子。”
敏珠正想大打出手,萱宁却阻止了敏珠,让敏珠先不要动手,萱宁听出声音很熟悉,说道:“玉莺?是你吗?”
黑衣人眼睛笑了说道:“萱宁姑娘还记得我就好。”
萱宁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黑衣人笑道:“和你们一样啊。”
萱宁惊讶了一下,便笑道:“那太好了,不知你是否肯帮我们?”
玉莺点头:“事不宜迟,赶快进去。”
敏珠拉住萱宁质问:“信得过?”
萱宁笑道:“当然了,玉莺的人品我信得过。之前韦莲儿陷害我,还是她帮忙化解的。”
玉莺笑道:“敏珠姑娘多心了,如果我要害你们,我早就叫侍卫来抓你们了。”
敏珠若有所思:“好吧。”
三人弓着背顺着树枝之间的缝隙摸索到停尸间门口,只见几个侍卫在巡逻。
萱宁用眼神示意敏珠一起动手,并默念一声:“得罪了。”
萱宁和敏珠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走到侍卫身边,对方还来不及防备,就被萱宁和敏珠打晕。
萱宁点头用眼神示意玉莺,推开门进入停尸间,只见一具冰冷的尸体上盖着白布,萱宁突然慢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痛苦起来,敏珠轻声说道:“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萱宁点点头。
敏珠掀开白布,看见太子的脸庞苍白而瘦削,心里寒颤了一下。萱宁也突然心烦意乱,不知从何查起,还是玉莺果断,轻声道:“让我来吧。”
玉莺利落地用手摸了尸体各处骨头,说道:“骨骼完好。”又取出烛火,照亮尸体各处身体仔细查看说道:“看起来无异样,应该不是被人打伤致死的。”
拿出一盒银针,熟门熟路地将针插入各个要害穴位,然后把出针,细看,说道:“果然有毒。”萱宁惊讶地看着银针,果然变黑了。
离开停尸间后,萱宁、敏珠和玉莺到了一棵树隐蔽处,脱下黑衣,萱宁说道:“多谢玉莺司长帮忙。”
玉莺说道:“我也只是略尽绵力,毕竟太子还是个不错的人,不希望他死得不明不白,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萱宁摇摇头道:“既然太子是中毒而死,就从他事发前吃过的食物入手。”
玉莺点点头说道:“相信你有能力破案。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免得招来耳目。”
萱宁道谢玉莺后,玉莺走了,萱宁和敏珠前往贤阳宫,找李贤商议。
恰巧赵修元和若梦也在贤阳宫,若梦说道:“出事之前,卿文还特地提醒了我,都怪我没有看好太子。”
赵修元说道:“这是也不能都怪你,毕竟你是宫女,权力没有那么大,也不可能处处跟着太子。”
这时,萱宁和敏珠已经敲门进入房间,李贤赶紧拉着敏珠问道:“可有线索?”
敏珠说道:“查出来了,是中毒身亡。”李贤不敢相信,愣得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萱宁说道:“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现在最可疑的就是太子那天去合璧宫之前,到过蓬莱殿,他和武后到底说过什么,武后又给他吃了什么呢?”
若梦说道:“那几天太子都忙于批阅奏章,好几天没回弘道宫,都怪我没跟紧太子。”
萱宁说道:“要怪应该怪我,太子那几天都在大明宫,却没跟紧他。”
赵修元说道:“现在自责也没用,我觉得一定和武后有关,太子大婚宴席上,我和太子交往亲密,被武后察觉了,武后当时就龙颜不悦。唉,是我害了太子。”
萱宁说道:“如果是武后下的毒手,那就回天无力了。”
敏珠说道:“我说那个韦莲儿才是凶犯,做不成太子妃就下此毒手,太子去蓬莱殿时,说不定就喝了她端的毒药。”
李贤说道:“难道是武后指使莲儿下的毒手?但是武后为何要这么做呢?”
赵修元说道:“这还不明显?坊间流传武后要夺李家天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现在太子走了,大唐就指望你了。”
李贤擦了擦眼泪说道:“但是,我不能相信这是母后所为。”
“难道就这么算了?”敏珠气愤道。
赵修元说道:“如果是武后所为,还能有什么回天之力?只能静待日后动向,见机行事了。”李贤却暗暗下决心,握紧了拳头。
太子入葬那天,六月飞雪,夏季应有的繁荣景象瞬间萧条,李贤披麻而跪,听着戳痛心脏的逝者祷告词,不禁想起昔日和太子的快乐时光,一路游历大好河山,共同写下游历记录,约好要共同见证大唐繁荣,然而太子食言了,李贤抬头看见太子已经被放进重金打造的棺材中,只见墓室一点点封闭起来,太子能见到的光亮越来越少,李贤不禁落泪。
敏珠在旁边扶着李贤,用手抚摸他的背以示安慰。
太子妃非常伤心,为太子守灵几天几夜,发誓不会再嫁,皇上哀叹道:“如此贤德的女子,可惜命薄啊。以后弘道宫的吃穿用度样样不少,并给太子妃颁发贞洁牌坊。”
皇上也终日因为太子之死而伤心难过,病情日益加重,终于卧病不起,萱宁研制的新药也没有效果,只能在大明宫侍候皇上、聊天解闷,解开皇上的心病。
宣城公主和义阳公主听闻太子病逝的消息,在宫外感叹落泪,并烧纸祈祷。
不久,李贤被封为太子,李贤聆听圣旨后,面无表情地叩谢隆恩,叩地有声的那一刻,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完成太子的遗愿,等到顺利登基的那刻,一定查明太子死因,为太子报仇。
太子死后,弘道宫的宫女侍婢都被重新分配,李贤要了若梦做自己的贴身宫女,若梦因为太子之死,一直内疚自责、郁郁寡欢,被分配到贤阳宫后,敏珠便常陪她聊天解闷。
韦莲儿当太子妃的心思并未因为太子的驾崩而消停,她瞄上了新晋太子李贤。
这天,李贤前往蓬莱殿给武后请安,刚到大殿门口,太监通传后,韦莲儿就出来迎接,叩拜在地,说道:“莲儿拜见太子。”
李贤表情冷漠,挥手示意她起来,正要往里面走,突然莲儿将一个香囊双手奉上,轻声说道:“近来,莲儿知道太子宫中有蚊虫困扰,这个香囊内含艾叶、丁香、白芷、薄荷、菖蒲等草药,能有效防蚊虫,若不嫌弃,请太子笑纳。”
李贤看了莲儿一眼就晓得她的心思,想起过去太子被莲儿陷害之事,气不打一处来,但不方便发作,便将怒火按耐下去,微笑道:“谢了,有劳姑娘。”一把接过香囊,冷笑一下,将其放在鞋子里,莲儿惊讶了一下,转而有些不高兴,心想:“好你个太子,虽然我只是宫女,但好歹我韦家有权有势,就不怕我暗中搞你吗?”
李贤似乎看出了莲儿的神色,笑道:“难得莲儿姑娘一片苦心,只是怕被武后看见,不好解释,只好委屈它一下。”
李贤大笑走进蓬莱殿,莲儿满脸发绿,发誓得不到李贤就要毁了他。
李贤叩见武后,与其交流今日批改奏章遇到的问题,说道:“儿臣自知才疏学浅,如今皇上又病重,有些奏章之事想请教母后。”
然而武后却心不在焉,一边让蔡公公给捶腿,一边悠闲喝茶,说道:“太子,何必这么认真呢,皇上近日卧病不起,我也无心问政事,如果你拿捏不下就问一下皇上的意见吧。”李贤自知多言,不合武后心意,便不再问,只是慰问武后身体。
李贤回到贤阳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太子的死加上武后的反常让他越来越觉得有一股隐形的黑暗跟着自己,随时都会爆发,他不害怕,但心却寒冷如冬天。
敏珠觉察到李贤的悲伤和恐惧,她想温暖他的心、走进他心里,却欲言又止,因为她知道自己分量不够,而且她早已决定成全李贤和萱宁。
然而萱宁始终沉寂在太子的死中,还没缓过神来,最近一心埋头于草药研究中,守在皇上身边照料。
李贤为了遏制孤立无援的无助和忐忑,将精力投入到江山社稷上,他筹划着联合众位文人墨客编写一本史料,目前暂且命名为《后汉书》,让后人可以以史为鉴,也可以激励本朝文武百官忠心耿耿、心系大唐。
于是李贤着手开始翻看各类文书史料,准备编写构思大纲,再让文人们搜集材料、着笔动工。
敏珠在窗外看着烛火中兢兢业业、励精图治的李贤,心想:他确实比太子更适合当太子,但是为什么我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而韦莲儿又故技重施,在李贤房外鬼鬼祟祟,被若梦撞破,若梦便告诉了敏珠,敏珠笑道:“先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敏珠拉着若梦到树下的暗处躲起来旁观,只见韦莲儿用手指在纸窗上挖了个洞,将一支细细的竹筒对准洞口吹气。
敏珠说道:“不好。”便打算前去制止莲儿,莲儿却已经蹑手蹑脚进入李贤房中,只见李贤晕倒在桌上,莲儿就将其放在床上,自己准备脱衣服。
敏珠正要进去骂莲儿,若梦拉着敏珠说道:“不如多召集些人默默看好戏吧。”敏珠点点头笑称:“好主意。”
很快,李贤房间周围迅速围满了小太监、小宫女,大家都用手捂着嘴巴笑,不敢笑出声。等莲儿脱光衣服抱着李贤时,敏珠故意敲门道:“太子,你要的汤来了。”
莲儿不敢出声,不知道怎么办,敏珠继续敲门道:“你睡着了?那我把汤放在你桌上哦。”
敏珠破门而入,逮个正着,假装大惊道:“啊?太子你……”
莲儿赶紧大呼救命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太子床上的,早上太子说喜欢我的驱蚊香囊,我就给他送来了,不想……”说着,莲儿哭起来。
敏珠笑道:“别演戏了,大家都看到了。”说着,房门大开,小太监、小宫女都站在那边笑,莲儿恼羞成怒说道:“你们给我等着。”匆忙套了衣服,就从房间后门出去了。
若梦摇醒太子,李贤揉揉眼睛说道:“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床上?我又打瞌睡了?你们把我放在床上的吗?”
敏珠说道:“是太子太有魅力了,有人想非礼你啊。”李贤看了看周围,心中有数,笑道:“怎么让她走了,正好去告她一状。”
李贤趁机追到蓬莱殿,觐见武后,武后正在捶腿休息,李贤叩地拜见说道:“儿臣叩见母后。”
武后睡眼朦胧地说道:“什么事啊?”
李贤说道:“武后可知道莲儿去哪了?”武后诧异道:“是呀,一下午没看见她,莫非又闯祸了?”
李贤说道:“那倒没有,只是闯入了儿臣的房间,用迷烟把儿臣熏到,想当太子妃心真切。难道这是母后的意思?如果母后有意许配韦莲儿给我,可以直说啊。”
武后大怒道:“混账,如果是我的安排,有必要遮遮掩掩吗?快传韦莲儿。”
旁边蔡公公喊道:“传韦莲儿觐见。”
韦莲儿衣冠不整、不敢抬头地走进来叩见武后,武后严厉道:“抬起头来。”
武后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狠狠说道:“韦家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你要当太子妃,请我赐婚就是,何必做这样羞耻之事?目前,后宫由我掌管,你这样做,是无视我吗?别以为你是我贴身宫女就能为所欲为,念在你服侍多年,就让你选吧,该怎么处罚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