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莲儿吓得瑟瑟发抖,求饶道:“莲儿不敢了,莲儿一时鬼迷心窍,只因莲儿太喜欢太子了,莲儿以后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求武后饶恕啊。”
武后说道:“你当我这个后宫之主是吃素的吗?敢在我眼皮底下犯事,就要敢于承担。”
莲儿颤颤巍巍说道:“莲儿愿意去冷宫做宫女。”
李贤说道:“这样太便宜她了吧,总得降级吧。”
武后说道:“这次犯错这么大,武后也保不了你,你可别怪我?就罚你去辛者库做苦力吧,太子看这样可好?”武后对莲儿使了个眼色,莲儿会意后低下头。
李贤说道:“这样就不用看到她了,也算眼不见为净吧。”李贤对着莲儿冷笑。
莲儿低下头暗自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报仇雪恨。
李贤回到贤阳宫,却并没有特别开心,跪在正堂地上,做出叩拜的姿势说道:“哥哥,虽然没法揪出罪魁祸首,但总算帮你出了一口气,韦莲儿已经去了辛者库受苦受难,望你泉下有知能瞑目。”
敏珠和若梦在门口看着李贤叩地,说道:“希望太子能安息。”
李贤继续将自己闷在书房看书查阅资料,将精力投入到《后汉书》的策划中,心想:“哥哥,你没完成的江山社稷,我来帮你实现吧。”
李贤将《后汉书》的设想告诉大臣们,受到大家的一致支持和推崇,李贤便让大家帮忙完善想法,召集一帮文人墨客动手开始撰写这部留给后人的宝贵史料。
李贤的这一举动,让病中的皇上颇为欣慰。皇上在喝萱宁喂的汤药时,总称赞说道:“李贤真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萱宁说道:“皇上别瞎说,您龙体还非常安康呢。”说着萱宁又喂药给皇上,皇上称赞道:“你的汤药真有效,我已经好多了。”
萱宁笑道:“我看是太子的后汉书有效吧。”
然而武后听闻太子写后汉书一事,却拍着桌子说道:“后汉书?这不是摆明在哗众取宠吗?”
蔡公公说道:“是啊,太子上位不久,就如此大动作,真是太高调了。”
武后说道:“随他去,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才华。”
李贤因为后汉书,在朝中获得一些大臣力挺称赞,特别以赵雄为首的大臣在皇上面前常说太子好话,李贤成了公认的文武双全、励精图治的好太子。不过他并为骄傲,反而更加努力,他对李弘之死耿耿于怀,也始终不相信是武后指使莲儿所为,心想:是不是该找个机会问问莲儿?
李贤到了辛者库,看见韦莲儿啃着馒头、洗着粗布脏衣,因为洗的慢还被总管打,确实有些解恨。
突然李贤心生一计。夜幕降临后,韦莲儿好不容易收工准备回房歇息,她用脏手揉揉往下掉的眼皮,突然看见了一个鬼影,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带着血迹,还有颤颤嘘嘘的声音说道:“莲儿,你害死我,我要你偿命。”
莲儿赶紧抱头闭眼,不敢看鬼魂,大喊道:“不是我啊,我只是奉命行事。你要找就找武后去啊,不管我的事。”莲儿抱头蹲在地上,不敢抬头,捂着耳朵,一个人低声自言自语道:“对不起啊,大不了多给你烧点纸钱,求你放过我吧,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就找武后吧。”
李贤非常气愤想一拳打在莲儿脑门上让她死去,但突然听到脚步声,赶紧逃开。
莲儿突然觉得没动静了,悄悄抬起头,发现鬼影已经不见了,莲儿恐惧地说道:“真是邪门啊。”
李贤回到贤阳宫,心情郁闷,叫来李公公吩咐道:“上次陈公公在剜心冥没有杀死韦莲儿真是可惜,铸成大错。”
李公公说道:“太子的意思是?”
李贤摇摇手说道:“毕竟莲儿是武后的人,这样做太公然挑衅武后了,要不就找人欺负她吧,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李公公点头答道:“是。”
韦莲儿在辛者库的草铺上刚睡下,突然有人进来浇了一盆冷水在她床上,衣服全湿,莲儿大叫:“谁这么无良?”
一个老妈妈笑道:“你落难来这里,还当自己是武后身边的红人呢?”
莲儿说道:“这怎么睡啊?”
老妈妈笑道:“不能睡就别睡呗。”
莲儿吼道:“明天还要干活呢?你帮我干啊?”
老妈妈说道:“干活还是要干,不然罚你没饭吃。你自己想办法吧。”
韦莲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非常生气。
话说李贤得知真相后,终日不悦,命敏珠拿壶酒来。敏珠知道李贤要借酒浇愁,便说道:“这……太子不是要写书吗?怎么还喝酒呢?”
李贤吼道:“别问那么多了,快去。”敏珠只好往酒里掺水,拿来给李贤喝,李贤立即倒出一碗,一口喝下去,说道:“别掺水了。”
敏珠赶紧跪地说道:“太子要保重龙体啊,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江山社稷想啊。”
李贤说道:“连最亲的母后都要害李弘,这太子之位有何用?”
敏珠楞了一下,惊慌说道:“难道真是武后所为?”
李贤点头,难过地继续喝酒说道:“你就当没听过,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敏珠只好出门,轻轻关上门。
看着窗里烛光中借酒浇愁的李贤,敏珠心如刀割,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她想起了萱宁。她便赶往大明宫,只见萱宁正在服侍皇上喝药,萱宁看见敏珠在外面招手,便示意她等一会。
不一会儿,萱宁走到房外会见树下的敏珠,说道:“敏珠,有何急事吗?”
敏珠突然跪地说道:“求萱宁劝劝太子,他这几日独自借酒浇愁,我怕他撑不住。”
萱宁说道:“这怎么行呢?身为太子还要操劳国事,皇上刚对太子有点满意,就出这事,是什么缘故呢?”
敏珠说道:“李贤太子发现谋害太子之人就是武后,所以正悲伤呢,而他最听你的话,我知道他喜欢你,如果你能接受他,或许能让他心情好起来。”
萱宁说道:“如果能帮上李贤,我当尽力而为,可是只怕我去劝说李贤只会事与愿违。”
敏珠说道:“我知道,现在他最需要的人是你,只要你说你喜欢他,他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萱宁惊讶看着敏珠,说道:“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我总觉得前世的他不是李贤,所以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能欺骗他。”
敏珠央求道:“你就说一次善意的谎言吧。”
萱宁说道:“如果说了一次谎恐怕就得永远说下去,只会让李贤越陷越深,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说谎。再说太子走了,李贤也不会接受我了。”
敏珠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争辩,但她不知道如何让李贤开心起来。确实,自从太子去世后,李贤再也没有主动找过萱宁,他们之间早就因为太子而有了隔阂,三个人的恋情,无论少了哪个都将老死不相来往。
李贤沉寂在自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只能借酒浇愁,或者沉迷于吟诗作对,好让自己暂时想不起太子那件事,然而萱宁的念头也时而闪过眼前,只是他不愿触碰,因为萱宁是太子的心上人,想起萱宁就仿佛想起与太子的感情纠葛,他不希望自己和太子的兄弟之情中间摆了一道而不纯粹。
所以李贤打算把萱宁从心里抹去,但是这需要时间。
话说武后在蓬莱殿喝茶,招来蔡公公说道:“还记得上次那个敏珠吗?”
蔡公公说道:“记得,她喜欢李贤,但是又想成全李贤和萱宁。”
武后说道:“现在李贤已是太子,如果让李贤和敏珠成亲,就能顺利和吐蕃结盟,不用再担心李贞他们和吐蕃结盟造反了。”
蔡公公说道:“武后英明,只是之前为何不撮合呢?”
武后笑道:“那时候李贤还无足轻重,无所谓,但如今他是太子,吐蕃就会重视这次联姻,这就是一盘大棋了。如果敏珠能得到本来得不到的人,是不是会感激我们呢?”
蔡公公说道:“是啊,那样吐蕃就会听命于我们了。”
武后说道:“关键是最近政局不稳,李贤当了太子以后比李弘更能稳定朝中大臣的心,是个后患,这时迫切需要一颗敏珠这样的棋子,把外强力量攥在我的手心里。”
蔡公公说道:“近来,不少吐蕃使者轮番来访,说要与大唐和亲,想娶太平公主。”
武后怒道:“太平是我的最爱,怎么舍得她嫁到吐蕃去。正因为如此,我才给她修建了太平观,让她在那出家,道号太平一名,做个幌子,提防边塞国联姻,其实她的待遇和公主没有区别。”
蔡公公说道:“武后英明。”
武后说道:“所以,如果李贤能和吐蕃结亲,那么太平就可以免于此灾了。”
蔡公公点头称赞。
不久,武后就和李贤提议纳敏珠为太子妃之事,而李贤当下就拒绝了,武后有些不高兴,李贤便解释道:“母后,不是我想违抗您的旨意,而是太子刚走不久,我还无心成婚,容我过段时间再考虑纳太子妃之事吧。”
武后无奈只得应允。
赵修元经常偷偷入宫看望心儿,慢慢回忆起和心儿的点点滴滴,但始终没找回恋爱的感觉,每次他只是在强迫自己认定眼前的心儿就是自己心仪的姑娘。
心儿知道赵修元在痛苦地强迫自己,假装恋爱,便总说道:“不用勉强,我们就当作是刚刚认识,一切从头开始。”
心儿用纤细柔弱的声音述说着过去的事情:“你还记得不记得小时候,你最怕蟑螂,那年你在读书,我偷偷把知了放在你书包里,你竟然以为是蟑螂,吓得尖叫。”
赵修元笑道:“你竟然是那个罪魁祸首。”
心儿又说道:“好想回到那时候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日子,随着越来越长大,规矩越来越多,不得不放下许多童年喜欢的事儿,比如恶作剧、捉弄你。然而,长大后,女子就应该贤良淑德,足不出户、女工绣花。”
赵修元说道:“你终日困在皇宫,如果你走出去,或许能找到你想要的生活。”
心儿说道:“没用的,我们生活的大环境就是这样。仿佛一个蒸笼,把青虾都蒸成了红虾。”突然李贤来了,打断心儿和赵修元的谈话。
李贤拍了拍赵修元的肩膀笑道:“又在追忆了?”
赵修元笑道:“人生最大遗憾就是白活了几十年啊。”
李贤说道:“有心儿帮你回忆,你一定可以恢复记忆的。不过你们要尽量避嫌,不然引起武后注意就不好了。”
赵修元点点头说道:“谢谢贤弟提醒,不过贤弟和我的交流也不宜过多,武后不喜欢我,我怕你和太子一样,引起武后的怀疑。”
李贤拍了拍赵修元肩膀说道:“我有数,你不必担心。”说着李贤就走了。
赵修元也准备告辞,说道:“心儿,我想先回洛州,免得在这里,引来耳目。”
心儿突然抱紧赵修元说道:“我害怕下次见不到你了。”
赵修元突然有点动情,感觉脑袋一阵剧痛,心儿问道:“怎么了?”
赵修元说道:“不知道,好像一动情就会头痛。”
心儿说道:“可能是在恢复记忆了。记忆片段在拼合,所以会痛。”
赵修元说道:“你说的对。”
心儿说道:“要不你带我走吧。”
赵修元说道:“还不是时候,私自带走才人,罪名很大,以大局为重,还是像萱宁说的那样,等皇上驾崩了,大局稳定了我再带你走。”
心儿难过地点点头,目送赵修元渐渐远去,湖边的杨柳依依不舍地在风中飘荡,然而风停了,杨柳却开始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