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从保宁县城出发的一行人还在不停的赶着路。
钱县令派了些有马的民兵先出发去伏击地点看看,如果遇上马匪就掉头,自己领着其余的衙役民兵在后面跟着。
大家都有些怨言,毕竟大晚上的,突然被集合起来冒雨赶路去城外,还听说可能会撞上马匪,队伍有些骚乱和不安也很正常。
钱县令没有在意手下人的抱怨,脸上有些兴奋的潮红,半是出于藩王可能会在自己辖区出事的惶恐,半是因为自己到任两三月了,还是第一次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官道上人群拉的很长,雨渐渐小了起来。
“有民兵打扮的人骑着马过来了?”联想起手下之前回报的冲出包围的那个女子,眼里满是血丝的百夫长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火把的光线下,哨骑连忙点点头。
百夫长沉吟许久,最后还是命令道:“把所有哨骑撤回来,打哨子集合在森林里搜寻的人。”
他有些不甘心,在森林里整整搜寻了一天一夜,愣是没见到那两个人的影子。
他们本就是冲着顾怀来的,谁知道把侍卫杀了个精光,却让他跑掉了。
这也是让百夫长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片森林说不上大,能藏身的地方也已经搜了个遍,那条河水流那么急,还带着昏迷的柳清,难道顾怀真插了翅膀飞了出去?
如果是个别骑着马的人到了这里,他还不怎么担心,也许只是赶路的人。但许多个骑着马的民兵,也就意味着县城方向意识到了这里发生的事。
已经没有再搜寻的时间了,哪怕民兵的战斗力极差,但他们万一被堵到,难道真的要和地方防卫力量火拼?
再看看手下,在密林里钻了一天,一个个浑身泥泞精神萎靡,已经有不少劝过他赶紧收兵了。
站在河滩上,百夫长深深的无奈叹息,他已经不敢想象少爷知道这件事后会如何雷霆大怒了。
他咬牙命令:“撤退!留下几个哨骑断后,其他人上官道取马,点清弓箭人数,谁要是留下了什么东西,老子剐了他的皮!”
手下们纷纷松了口气,拱手称是。
水洞里,河水已经涨到了顾怀胸口。
他已经没办法再把柳清抱出水面了,放下柳清,让柳清靠着自己,抱着她不让她被水流带走。
柳清已经晕过去很久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他摸了摸柳清的额头,还是很烫。
光线似乎亮了些,他已经能勉强看到水洞外的河面,好像是新的一天到了。
这么算起来,从遇袭开始,已经过了一天两夜。
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寒冷的水温,因为一直没有进食而所剩无几的体力,还有一直被水泡着的伤口。
雨还是没停,河水还会继续涨,已经快被淹没的水洞,发着烧的柳清,已经快坚持不住的意识。
他决定赌一把。
他自己也许还能再坚持到水洞被淹没,但柳清不能再继续泡在水里了,按时间来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柳莹应该带着人在赶来的路上。
他解下腰带,死死的把柳清和自己捆在自己背后,让她的手环着自己的脖子。
水洞的水流不算湍急,只是进出的水流形成了一个旋涡,把他按在石壁上。
他活动了下在水下的双腿双手,顶着水流小心的一步一步摸到了洞边。
仔细的回忆了下进入水洞之前看到的周围地形,水洞正上方是块高地,他是从河上方的河滩顺着水流进入的水洞,接下来的一段河道旁全是石壁。
河水比来时更加湍急了,雨水还在不停的下,透过天光能看到河道中翻滚的浪花。
往上还是往下?
不可能渡河,如果想上岸,顺着河水可能只能一直漂流向下,他没有信心能护住柳清,哪怕只有自己,如果被卷进暗流或者撞上石头也只能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