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行了然,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自己一个人步行北上了。
不过,缘法突然又扯了扯他的袖子,道:“给你安排个晚辈,师弟时间充裕,一路上也好好教导教导。”
缘行微微一愣,接着与大师兄一同将脸转到牛车方向,看了眼正给老和尚盖毯子的善果,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显得傻呵呵的善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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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分两路,善果赶着牛车,缘法与缘尘从旁照应,一行人先奔码头方向去了。
缘行则与善铭小沙弥拐入另一条官道。
等走到无人处时,缘行回头看了眼显得非常兴奋的善铭,忍不住问了句:“步行北上会很苦,你怎么这般高兴?”
“弟子入山六年,这还是第一次出外行走,出家人不怕吃苦。更何况……”善铭背着行囊,面上戴着笑意:“能同师叔在一起修行,便也是令人高兴的。”
“哦?”缘行停下脚步,意外的看他:“怎么说?”
“弟子可说是听着师叔的故事长大的,您给师兄们讲的故事至今仍在弟子们中间流传,大师兄还曾说起过做沙弥时与您北上辽东的旧事。”善铭点了点小脑袋。
“善果如何说的?”缘行好笑的摇头,又问:“他没说自己念经挨打的那些事?”
“啊?还、还有这回事?”善铭脸上的笑容滞住了,喃喃说道:“大师兄只说师叔为人风趣,交友广阔,一路上花用不愁,不但有故事听还有糖吃。”
缘行无语,善果那好面子的肯定没好意思说自己的囧事,不过说到吃糖,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没钱,撇了眼善铭,也不像带了银子的样子。
长叹口气,他放下背包,开始翻找起来。
善铭好奇的看着他从包里抽出一件带着块补丁的僧袍,替换下身上的崭新袍子,又同袈裟一起小心的叠好放回包中。
“师叔,这是……”他挠着光头,呐呐问道。
“来来,师叔待会儿就教你该如何化缘。”缘行怜悯的看着眼前的小沙弥,傻小子,师叔今天就言传身教,告诉你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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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行二人没有直接北上,而是转向往东,一路打听着去了李家村。
到村口,缘行二人将携带的瓦钵掏出来端在手中,然后也不忙着化缘,而是凭着记忆寻找。
这时春耕还未开始,天气仍是寒冷,大中午的街面上难见行人。
缘行仔细辨认,才找到了去年来过的温家。
“砰砰砰”敲响了大门。
“谁呀?”一道女声传了出来。
“贫僧乃路过的僧人……”缘行朗声道,可他还未说完,便被里面的身音打断了。
“我家男人不在,不方便开门,师父还是去别家吧。”
“阿弥陀佛,打扰了。”缘行叹了口气,后退了两步,凝目观望这座宅院,没发现任何异常。
想了想,他将瓦钵交给善铭,整理衣衫后,表情郑重地双手合十,站在门外念了段长长的经文,过了许久才带着满脸疑惑的小沙弥离开。
又敲开几家的门终于讨了两个馒头,两人才到了村外河边,找了棵大树盘坐吃起午餐。
等用完饭,两人又一同蹲在水边清洗瓦钵,善铭还是没忍住,问道:“方才第一家并未布施供养,师叔为何还要念诵祈福的经文?”
“天意如炉、因果难测。佛缘深厚未必需布施供养,以后你便会明白今日为何这般做了。”缘行只是摇头,起身将瓦钵中的水渍甩干,重新放入包中。
“走吧,上京的路还远呢。”他轻轻一笑,率先迈上官道。
善铭挠了挠头,看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只能快步跟上。
只是,在李家村隐于日光中,变得几不可见之时,缘行突然又回头看了一眼,良久才摇头长叹,面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