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汉不说仪表堂堂,却威风八面,任谁被他两眼一瞪,就算不吓得尿裤子,也难免要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向后倒退几步。
他身上穿着些不入流的破衣烂衫,旁人在此都需卸下兵器,他的手中却提着一杆矛身如波纹般扭曲的丈八蛇矛。
他,正是刘备的结义兄弟,与关羽一同被后世南北朝将领动辄自比的张飞张翼德!
“大哥,龚都那小子信上是怎么说的?钟离可还在他的手上?”张飞扯着震天响的嗓门,哪怕意在正常说话,听起来也颇为震耳。
与他朝夕相处已成习惯的刘备笑了笑,回答道:“钟离无恙,曹军在城北安营扎寨,却因龚都夜袭营寨,兵士疲惫,将攻城一事延后。”
张飞咧嘴嘿嘿一笑,喜道:“想不到龚都这小子还有点本事,我还以为他和昔日那些被咱们兄弟灭掉的黄巾贼一样脓包。”
张飞是个直肠子,别人做的事让他高兴了,他不会吝惜夸赞;若是谁惹得他生气了,他也不懂藏着憋着,非得发泄出来不可。
“是啊,我早就看出龚都出身虽不好,却是个将才,想不到他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本事。”刘备也没想到龚都也这等胆色,竟敢以区区五百骑夜袭曹营,还毫发无损地返回城中。
“大哥,这一消息在营中传开,我军士气必定大涨,不如就按照龚都的意思,速速出兵驰援钟离,与曹操那厮决战吧!”
论打仗,张飞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当初在虎牢关、下邳城两地,张飞两度与吕布交手,均不曾落败,这“人中吕布”他尚且不惧,更何况别人。
“三弟,你固然是勇冠三军,可莫要忘了眼下寿春中一共只有五万兵马,就算我们不留一兵一卒守城,倾巢而出,与龚都兵合一处,也难以通过夹击的战术,威胁到曹操的十二万大军。”
刘备思量半响,连连摇头。
“莫非大哥不想救钟离?”如此犯忌的问题,也唯有心直口快的张飞敢这么直接的向刘备询问。
刘备摇头道:“救,是一定要救的!龚都忠心为我抵御曹操,哥哥岂会对他弃之不顾!
不过现在曹军正扎营修整,未曾开始攻城,若我大军此时出城赶去钟离,以曹操的奸猾,定会将大军南下于我军前往钟离的必经之路扎营,并以逸待劳,等待机会与我军在平原上开战。”
兵力相差近一倍的情况下,若是在开阔的平原上一战,在兵法上本就不如曹操的刘备,可谓断无胜算。
张飞虽然耿直,实则是粗中有细的擅谋之将,要论动脑子打仗,他无疑是行家里手,听刘备这么一说,也就赞同地点头道:“哥哥说的是,曹操那厮兵多,咱们兄弟不能与他力战。”
听张飞似乎话里有话,刘备眼前一亮,问道:“三弟可是想到什么良策?”
张飞又是嘿嘿一笑,道:“良策咱不敢当,只是想故技重施试试看罢了。”
“哦?”刘备来了兴趣,追问道:“怎么个故技重施法?且说来听听。”
此时的刘备缺乏能在战术上对他进行指点的军师,所以哪怕是张飞的建议,他也愿意本着兼听则明的态度虚心请教。
“兄长,曹操那厮兵多不假,但十二万大军每日所消耗的粮草甚多。依我看来,不妨由哥哥率大军,放慢速度北上,佯装支援龚都的假象。
如此一来,曹操要么围城打援,要么将大军南下扎营,准备堵截哥哥,与哥哥决战。
而哥哥只需放慢行军,牵制曹操大军,由我率城中剩下的两千骑兵,沿河岸北上,堵截负责为曹操大军运送粮草辎重的部队,只要他们被我碰见,我就火速灭之,不搬不抢,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草。
哥哥可致信龚都,让他早做准备,待曹军粮草一断,军心自乱,到那时哥哥再与龚都两面夹攻,任曹操那厮再狡猾,也是必败无疑!”
刘备忍不住发出一阵“嘶嘶”声表示惊叹,张飞这计策虽不是万无一失,但至少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是个值得一试的办法。
火速支援龚都等于送羊入虎口,成全曹操;不发兵救援龚都,则无异于坐以待毙,这种形式,按照张飞的想法尝试一下,总比闷在寿春眼看着钟离战况恶化要好。
刘备留下八千兵马交由糜竺、糜芳驻守寿春后,按照张飞的计策分兵出战,自引四万步军出城,徐徐向北进发,并将两千精骑交由张飞统御,命其沿着水路搜寻敌军辎重部队的行踪。
张飞的计策很快就产生了效果,龚都麾下驻守钟离的黄巾旧部们,得知刘备正率军前来支援,军心大振,在龚都巧妙的鼓舞下,纷纷表示死守城门,誓与钟离共存亡。
自斥候口中知晓刘备出兵一事的曹操更是可开了花,当即再次照例在帅营中开起会议。
“哈哈哈哈!我原以为刘备是个人才,现在看来,此人愚不可及,当真是自寻死路!”曹操面向坐在周围的楚云等人,得意地大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