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客栈临河,气温偏低的缘故,死者并没有被毒杀的典型表征。壶中酒和死者血液经检验,却都证实含有灭虫粉无疑。
凶杀变毒杀,石生成了案件嫌疑最大的人。
不过这一切,已经跟叶弯弯没关系了。她正待在顾清宴划出的活动范围,两手托腮,听银光讲客栈杀人案是怎么一步步被破的细节。
银光自带粉丝滤镜,在讲述的基础上,格外强调了自家主子的英明果断,神机妙算,观察入微等优良品质,成功将叶弯弯转化为新粉丝,眼里盛满崇拜的小星星。
“我怎么没想到是厨子呢。顾延之好厉害,三言两语就啪啪打脸一群人,我要在场亲眼看到,多好……”
叶弯弯看了眼角落的小毛贼,要不是他,她怎么会错过这么精彩的场面,哼,等会儿听完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夸赞自家主子的言辞,银光当然不吝于附和。越发事无巨细,将现场的情况道来。
“啧啧,又是被砍,又是下毒的,这仇飞也太招人恨了。不过…这事真是石生干的?”
正如她爹曾经说过,弄清事实才是最重要的。叶弯弯自个儿戴过“最大嫌疑人”的帽子,对这句话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她渐渐明白,很多事情大家认定了也不一定是对的,实实在在的证据,才是评判一个人对错的关键。
没有人,能以言论自由的名义去恶意抨击他人,中伤他人。
“叶姑娘不必担心,主子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叶弯弯透过珠玉隔帘,看到不远处顾延之冷肃的侧脸,肯定地点点头。
“银光,你还是去帮顾延之吧,这里我一个人可以的。”
银光注意到顾清宴起了身,向圆桌走去,应该是要亲自搜证的节奏。
通常这个时候,他自然是要在主子身边的。但主子安排他照看着叶姑娘……
“还愣着干嘛,快去呀,我等着听下文呢。这点小事,我自己搞得定。”
顾延之断案的事迹只听到一半,叶弯弯浑身已是充满力量,看着小毛贼,跃跃欲试。
这大概,就是偶像效应。
叶弯弯故作老成道,“小孩儿,你别再想耍花样,瞧见了没,这地方你出不去。老实交代,我的银子给藏哪儿了?”
“早跟你说过银子用光了,没了就是没了……”
“还敢嘴硬,四十多两呢,你一住破庙的小毛贼,怎么花的。再不说实话,小心送你进大牢!”
“去就去,牢里管饭,还没凶婆娘。”
凶、婆、娘???
叶弯弯自榻上跳起,“你说谁呢……”
没走几步的银光听到这儿,连连摇头。这哪还是审讯,分明与市井吵嘴无异。
“你怎么过来了?”
银光身后空荡荡的,顾清宴只瞧了一眼,便低头继续忙活。
“叶姑娘还在查那笔银子,没跟过来。主子,你真的不打算帮帮叶姑娘?”
“怎么,你不信她能查出银子的去向?”
“主子运筹帷幄,银光不曾有疑,只是叶姑娘……”
“银光,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赌?”
“在来的路上,我和叶弯弯说过要给你涨月钱。如果你赌赢了,月钱翻倍,如果输了,涨月钱这话,就当我没说过。如何,敢不敢赌?”
最坏的结果,也是月钱不变,这相当于空手套白狼啊。
银光想起叶弯弯跟小孩吵架的画面,果断道,“银光赌……叶姑娘查不出银子的去向。”
顾清宴眼里多了几分笑意,“银光,你小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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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一排散开,组成人肉阻隔墙。
众人等在隔离线外,顾清宴主仆二人忙着重新取证,京兆尹见帮不上什么忙,便趁机偷溜去吃东西。
顾清宴仔细检查了死者的下颌、两颊,以及手指,眉头渐渐皱起。
他取来一块布巾,自死者口腔取了些唾液和秽物,“银光,验一下。”
“主子是怀疑……”
多年默契,话里未尽之意,自能意会。
顾清宴微微点头。
交代完这事,他视线落在咫尺的圆桌上,残羹剩菜,玉壶佳酿,夜明珠随意搁置。
微风拂过,酒味犹存。
顾清宴抬眼,只见湖水静色,窗边的长桌上却煞风景地胡乱摆放着空木盒,酒桌后面靠墙的柜子也十分凌乱。
“主子果真猜对了,银光糊涂,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检查漏了。”
“一叶障目,有人做了局,怪不得你,凶手是个聪明人。去传石生过来,我有话问他。”
人若不是石生所杀,死者是怎么中的毒,酒壶里的灭虫粉又作何解释?
最重要的是,凶手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杀人?
线索看似一堆乱麻,想解开谜团,却不可错漏任何细节。
顾清宴暗自沉思,缺少的一环,难道与去向不明的珠宝有关?
石生百口莫辩,却也不愿替人背锅,是以见了顾清宴,仍是张口连称冤枉。
“死者口中酒液,确实含有蒙汗药,但只此一点,并不足以摆脱你的杀人嫌疑。石生,能否自证清白,还要看你接下来的坦诚。本官的话,你可听懂了?”
什么叫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历经众人口诛笔伐的石生此时激动得难以自控,长长一揖,“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学子、学子定知无不言。”
“你在何处偷拿的印章?”
“柜子旁边的大箱子,里面有很多仇飞的宝贝蟋蟀,他将印章藏在此处,学子见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