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玄街,何府。
红绸挂满半旧府邸,上下皆是喜气洋洋。管事高声唱喏着礼单,小厮引路,宾客间相互谈笑,婢女四下穿梭捧果端茶。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偏偏这双喜临门的日子里,多了些不和谐的声音。
“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孤孤单单的,我见犹怜,有什么心事跟哥哥说说?”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聊聊不就认识了?小娘子别走啊。”
漯河郡世子堵在小亭口,周宝娇逃离不成,只能尽力离他远一点,“你别过来,我爹爹是周史官,脾气可坏了……”
“史官?这么不入流的官儿,也值得小娘子说道……你若跟了我,保你爹官升三级……”
漯河郡世子不太懂帝都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官职却是分得清的。一听她没什么好家世,胆子越发大了,追了上去,周宝娇躲开,他也不恼,“好细的腰呀,哥哥喜欢~”
周宝娇又气又怕,隐隐带着哭腔道,“我…我表姐很厉害的…她马上就来了…你欺负我会挨揍的……”
猫捉老鼠,慢慢玩才有趣,漯河郡世子调笑道,“你姐姐,长得可有你好看?”
周宝娇这下又不敢说话了,孤立无援,吓得浑身发抖。
漯河郡世子见状,笑着逼近她,“小娘子别怕,本世子不是坏人,来,过来……”
这一幕,发生在僻静的小亭子里。是以周宝娇无比恐惧,漯河郡世子也很是猖狂。
“世子——”
身后传来声响,打断了漯河郡世子即将摸上周宝娇小脸的手,他不耐烦地回头。一人快步走了进来,行礼道,“何状元正四处寻世子,不曾想顾某在这里遇上了……”
“何录寻我?”漯河郡世子走出没几步,偏头问道,“你又是何人?”
“忠勇伯府顾墨。”
“庶子?”漯河郡世子哼笑一声,改了主意,“你,去告诉何录。有什么话等本世子办完事再说不迟,让他别来坏了本世子的好事!”
顾墨捏紧拳,渐渐直起身子,快他一步挡在了周宝娇前面,“这里是帝都,不是世子的漯河郡。”
这话一出,漯河郡世子便知顾墨刚才是骗他的,压根就没何录寻他这回事!
“区区庶子,也敢来逞英雄……”漯河郡世子上前,一下下戳着他胸口,“不想从帝都消失,立马滚蛋!”
“这位是洛枫书院的孙二小姐,不是世子你该招惹……”
话未说完,顾墨已被漯河郡世子踹倒在地,“一个破书院,他们稀罕,本世子可不怕!”
“你怎么样,疼不疼?”
顾墨摇摇头,将周宝娇推到身后,周宝娇冲漯河郡世子气愤道,“你,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英雄救美的老梗,还真是好用,小娘子这么快就心疼他了?不如这样,你跟本世子走,我留他一条命,不走,本世子先废他一条胳膊,再断一条腿……”
眼泪花在打转,周宝娇六神无主,险些都要点着头,顾墨喝道,“孙二小姐,别听他的话!”
“找死!”漯河郡世子一脚踩上他的手掌,鞋尖使力碾了碾。
顾墨倒吸了口凉气,咬牙道,“顾某命如草芥,不惧一死,还请世子不要再为难孙二小姐……”
“别踩他!你是坏人,坏人,我要告诉表姐,你是坏人!”
周宝娇气急败坏地尖声叫起来,她推那条腿,力气小,推不动,漯河郡世子狠狠道,“莫说你表姐,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谁!是谁偷袭本世子!”
一只绣花鞋滚落在地上,漯河郡世子捂着后脑勺回头。
不远处,一珠钗华裳的美人怒气冲冲,直奔小亭,“奶奶个腿儿,谁敢欺负老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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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踩点来赴宴的,多半是重量级人物。像叶弯弯这样的路人甲,自然是在苳雪的催促下,提前到了何府。
然后,她被极没有眼色的小厮引往了脂粉堆。
那些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哟,左一句“叶妹妹的口脂真好看,哪家铺子买的”,右一句“叶姐姐这头面妹妹当初排着队也没买上,是奇珍阁的限量款呢”,叶弯弯实在想不明白,她突然间哪儿来的这许多姐妹?
得知周宝娇也在府中,叶弯弯迫不及待地逃了,去寻自家货真价实的软萌萌表妹。
谁知,寻着寻着,就听到了周宝娇的尖叫声!
“…你是客来酒楼的那个美人?”
叶弯弯走近,漯河郡世子看清她精心装扮后的面容,怒气瞬时消了几分。
要不说色欲熏心呢。
这漯河郡世子在漯洲就出了名的好色,自诩风流,对美色过目不忘,闹出过不少事。郡王年纪大了受不得气,索性快马加鞭跟扔烫手山芋似的把他丢进了帝都。
谁知物以类聚,漯河郡世子结识了张吉那帮狐朋狗友,越发变本加厉,暗地里不知祸祸了多少好姑娘。
叶弯弯本就生着气,听他提起客来酒楼,稍稍一想,好么,居然是张吉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弱鸡跟班,‘掏粪三人组’还真没一个好东西!
“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