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垂头看了一会儿那块儿被世人称作“美人妆”的玉佩，想了想觉得自个儿带着还是不大稳妥，“祖父，既然已经决定启用帝师暗令，这块儿暗令还是您收着吧，您是咱们府上的主心骨、定心丸，您收着更让孙女儿安心，您若是不放心我，便调几个人一路上跟着我就是了。”

“不必了，如今的天下早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祖父相信你可以用好这块帝师暗令的。”晋国公倒是一贯对他的儿子、孙儿、孙女儿十分相信的，况且他作为祖父虽然缺席了沈若的成长，却并不代表他不了解沈若。

“可是祖父……”沈若还要再劝，却被晋国公打断了。

“你看祖父也老了，就让祖父享享清福吧，况且你这小丫头都带着这块儿‘刻了你小字’的玉佩招摇过市十几年了，这玉佩若是不在你身上了才招人怀疑呢，若是更不幸被人发现了不在你身上反而出现在了我这个老头子身上可就不止招人怀疑这么简单了。”

晋国公这话确实说动了沈若，虽然她也知道祖父说这番话其实很大程度上只是想让她自己接手帝师暗令，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但那些话也是不错的，一来祖父已经操心了大半辈子了，她也希望祖父能够弄花逗鸟，将那些筹谋压力都抛开，二来她贴身带了十几年的玉佩突然不见了，确实容易引人注意。

虽然如今皇上似乎对晋国公府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可到底伴君如伴虎，她能毫无保留的相信延凌哥哥，却不可能毫不保留的相信皇上。

于是沈若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应下了，“好，祖父，我会用好这块儿帝师暗令的，谨承国公府祖训将天下、将百姓放在心中，只是……”

“只是什么？”晋国公看着沈若有些好奇她会说出什么来。

沈若觉得微微有些羞愧，“只是一一并不是那么无私、纯良的人，一一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在一一心里，天下虽重重不过国公府与长乐宫去，百姓虽重重不过祖父与父兄去。”还有姬延凌，她在心里补充道。

“所以即便是帝师暗令在我手中，我也会优先用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在意的事，然后才会去保护天下、保护百姓，这大约……违背了百年前帝师将此令交与我晋国公府的初衷吧……”

晋国公见沈若老老实实地说出这些，神色中似乎还带着两分羞愧，乐呵呵地看着她，“一一啊，你这样很好，怎么就说自己不是那么无私、不是那么纯良呢？”

“可是……”可是那些心怀天下的人不都是将自己抛开，全心全意为百姓的人么？在她看来祖父和父亲其实也是这样的人。

晋国公看出沈若心中所想，笑着宽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想要保护的人和事，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事有轻重缓急，人也有亲疏之别，这原就是人之常情，既然帝师令在你手上，你想如何用它都是你的事，用它去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保护的事，都是理所应当，不必心怀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