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东怕她担心,搪塞:“没什么事儿了,快好了。”
抓在他两臂上的手骤然收紧,她直起身,抬眸看着他,脸色很差:“你怎么还改不了这破毛病,遇事自己一个人担,有事往心里藏?一直把我蒙在鼓里,很有趣?”
他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生气,支吾道:“我、怕你担心。”
“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哄我,我不需要你这么替我着想。”
单妮就是要掰正他这自以为是的担当,太不坦诚,隐有欺瞒。
廖东抿唇。
“还不说?”
“街舞比赛强度太大,一开始不适应,没活动开身体,导致肩颈旧伤发作。”他一左一右握住她的手,“肩颈疼得厉害,跳舞时太过迁就闪到了腰。不过,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见她的眉锁得越来越紧,垂首安慰:“真不要紧,舞者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些伤,不严重,习惯了。”
单妮抬眸,几乎是质问:“那你是什么时候接的编舞的活儿?”
“比赛之后,取得了名次,才有人敢用。”
她抽出握在他手里的双手,狠狠地捶打他结实的胸膛:“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带伤还那么折腾!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么损耗身体,总有一天会毁了自己,还怎么长久地在舞蹈的路上走下去?到时候,你还拿什么谈梦想?”
廖东捉不住她胡乱捶搡的手,只好将她圈抱到怀里,服了软、妥协。
“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
他低声说:“妮妮,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能通过热爱的舞蹈赚钱养着最心爱的你。无论怎样,这笔钱你一定要收下。”
“别舍不得拿,就当是给你的聘礼。”他珍爱地捧住她的脸,“我知道这还有点儿少,所以先同你打个欠条,余生每天还你一点点,用一辈子还清。”
单妮一下红了眼眶,声音带上鼻音:“你这摆明了是要占我一辈子便宜。”
廖东笑:“哪有占你便宜,这买卖明明只赚不赔。你不仅拿了钱,还附赠一个帮你数钱的我。”
她抬肘捅他的腰:“什么买卖不买卖,谁要你的钱,别把我说的那么世俗功利。”
“你伤到哪了,给我看看。”鉴于他之前的遮掩,单妮终究不放心他的话,伸手欲要检查。
廖东按住她乱摸的手:“怎么感觉是你要占我便宜呢?”
他摩挲她皙白的手:“别闹了,不骗你,真没事了。”
单妮瞥他,收回手抱臂:“行,不让检查那就先不检查了。”
“但别忘了有句话叫,躲得掉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现在饿了,等吃过饭,再收拾你。”
廖东:“……”
她丢下宣言,折身回到厨房,去做晚饭。
简单的两菜一汤:番茄炒蛋、炒萝卜丝、蛋花汤。
廖东吃快饭的习惯已经刻进骨髓,他解决掉碗里的饭,就捧着脸看单妮吃,最后将桌上的剩汤剩菜扫荡一空。
她忍不住问:“不撑吗?”
“刚好。”
单妮确实是按照之前两人吃饭时,她所观察到的他的食量做的饭菜。
“你饭量这么大,我真怕以后喂不饱你。”
他笑:“不会。如果吃不饱,我会一直问你要。”
?
廖东记得单妮那句“吃完饭再收拾你”,他特别识时务地让她歇会儿,主动包揽了饭后洗碗的活儿,还勤快地将洗好的沙发罩和床单晾去阳台。
待他做好室内基本的清洁工作,单妮顶着一头湿发从卫浴间走出来。
她轻叹:“东西都搁在箱子里,忘记把吹风机带回来了。”
单妮如此模样,无声提醒着廖东他该走了,不然留下又是煎熬的一夜,他极有可能真叫她给收拾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他捡起茶几上的钥匙,“明天冬至,中午来带你去吃饺子。”
“不用特意出去吃,明天我在家里给你包饺子吃。”
廖东被“家”、“包饺子”这些字眼击中。
单妮回复着乔可例行问候的消息,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他经提醒,立刻止住心口的悸动,抬脚往玄关走去:“赶一赶,或许能逃过一劫,不挨骂。”
“既然这样,那就别走了,今晚住下吧。”
她缓步走到他身边:“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趟超市,按你的口味选些菜,回来我给你做。中午,我们一起包饺子。”
廖东没说话,眼神深暗地盯着她。
“我是特意赶回来,陪你过冬至的,怕你一个人将就着,就过了。”
单妮伸手覆住他搁在门把儿上的手,轻轻将开了一道缝的门重新带上。
“陪你过完冬至,我后天一早就去沅北市,同焦喻丹继续往北考察,再回来就是过年了。”她微凉的手握住他的无名指,“今晚,你还要走吗?”
他垂头看她,默契地一下子读懂了她眼里的深意,她在邀请他赴一场此生尚不曾体会却梦中千回百转的盛宴。
廖东自诩意志坚定,可这一刻却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内心深处汹涌而起的期待与热忱控制了他。
她不在的日子,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他睁眼闭眼都在等她回来的好消息。
他等了三个月,不过是一天的相守,之后又将会是一月余的分隔两地不相见。
她真狠心。
连日来分离的苦涩与辛酸让他想要占用她,完完全全的占有,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那种。
他启唇:“我……”
她抬眸,耐心地等他说下去,却等来他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指,往后退了一步离她远了一分。
“还是回去吧。”
单妮蹙眉,她觉得自己已经给他暗示得够明显了,他还装糊涂地往后缩,多少怒其不争。
“廖东你真怂。”
单妮抬手揪住他的衣领,埋头嗅闻:“都洗过澡来了,别说你没打歪心思。”
她这样解读,让他不由微窘,而他刚才也真的是动了歪心思,他轻咳一声、红了耳朵。
他的反应,某种程度印证了她的话语。
单妮抬手反锁了门,仰头对他说:“你依旧可以自己开锁走人,但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别日后跑来说我欺负你、强迫你。那就太不男人了。”
她旋即转身,留他一人在玄关,挣扎着同自己的理智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