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只扯着童祁的衣袖不放,又朝身旁看着她的人低低道:“阿爹。”
“嗯,”安老爷子苍老的眸凝望着她,语气有点深,“你们的事我准了,童公子确实是一表人才,也难怪你当年死活不愿意嫁给子笑。”
“……”安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当年给你备着的嫁妆还在府内库房收着,你过几日便都带走吧。”这是让她走人的意思。
“姑姑!”安战乾从家仆嘴里听到消息,此刻跟个小炮仗似的从堂前侧门奔来。
安意见到安战乾的时候,面上才露了从进府到现在的一抹笑意,安战乾长高了些,她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安意和童祁在宜平没有留多久,除了安战乾之外,时隔一年再见到安府众人,安意心下多少有几分忐忑和不适。
安老爷子和安老夫人对此也没多说什么,在送别时叫安意到了京城好好照顾自己,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叫人多回宜平的意思。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一个逃婚让家人丢尽颜面的女儿,安意坐在马车上,向后望着逐渐远去的安府,唇角一抹自嘲的笑,只是杏眸中的怅惘与失意怎么也遮掩不掉。
……
回到京城,二人成婚后半年,安意就有了身孕,童祁对安意更是关怀备至。
然而安府的人从来没有来京城看过安意,仿若安府根本没有出过安意这个人。
直到安意在临盆前一个月,童府出事,童贵妃涉嫌残害皇后,打入冷宫,童氏流放株连九族。
所有和童家有沾亲带故的,此刻都恨不得将那段关系抹杀,安府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府内上下吵得不可开交,一众后眷都认为该当将安意从安氏宗族除名,后院更有流言说安意是安府的丧门星,安老爷子起初犹豫不决,但为了安府上上下下几十口性命,最终还是进了祠堂这般做了。
安意被逐出了安氏宗族,全府上下无一人愿意提起这个当初逃婚让他们受宜平所有人耻笑,如今又被流放边疆苦寒之地的人。
府中的下人之间偶尔会有流言说安意是扫把星,人到哪灾祸跟到哪,安老爷子听到过一次,震怒之后就再没人敢提了。
而安战乾当时还年幼,又是安府上下唯一的男丁,安老夫人更是不准许他前往京城,对于安意除族一事,全府上下只对他说是安意不愿和安府再有牵扯,一连瞒了他十几年,直到两年前他才意外发现这件事,他自幼长大的这个府邸,竟是如此的冷漠无情,叫人心寒。
也不知道姑姑如今是生是死,当年的腹中胎儿又是否安全生育,除了知道姑姑的夫家是京城童家之外,其余没有半点消息。
“……”
“……”
安战乾将安意的事絮絮叨叨地讲完,桌边的人都静默半晌,安战乾莫名感觉他们看向他的视线带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喂喂,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安战乾拍了拍桌,“归迹老板说了,姑姑他们马上就要回京城了,我马上就能见到姑姑还有未曾谋面的表弟表妹,说来若是那孩子顺利出生的话,应当和殿下您差不多大了!”
安战乾看了看童千鹤,话说出口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童千鹤的态度有些轻慢,挠了挠头:“殿下,草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