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带的桶装水很充足,计划生活用的一部分,在进入那个远离城市和河流的非洲小村第三天,就被康导征求全员意见后,决定分给对他们这些中国人好奇而热情的本地村民——优先老人和小孩多的人家。
从此,剧组人员做饭和饮用水还够用,但生活用水就有点紧张。
而且,毒蚊子、毒跳蚤、还有不知道毒什么,在房间或帐篷里爬来爬去,无论用什么药,都赶不上人家迭代的速度……
顾卷觉得吧,在遥远的非洲大陆,拍这么部快脱层皮的戏,也算难得的人生体验。
饮食也不习惯,更别提异国他乡,这个国家局势太平,可这片大陆上,隔着仨国家的地方,就有正在打仗的地区。
总归是提心吊胆。
拍了这么久,他当然也会有感到很艰难的时刻,人在异国他乡,剧中角色感情转折也很复杂,顾卷本人被水土不服和工作量折腾得,难得有了些躁郁情绪。
不过,只要晚上翻翻手机,看看傅凛不管有没有回信,坚持发来的跨国彩信里,他抱着阿拉斯加糯米的照片、和声音低沉好听的语音……就会感觉自己被充了充电,会好一些。
顾卷还按照原定计划,用自己带的微型单反,忙里偷闲拍了些本地的风景照片。
本来是想好带回去,给没来过非洲北部的大boss开开眼界的。
金绿色的小蜥蜴在太阳下一错眼就容易忽略,天空中那么清晰震撼的银河,部落里非洲姑娘编出各种花样儿的小辫儿……非洲其实很美。
不过,他按理说,还应该在为傅凛的欺骗行为生气呢。
他犹豫了一阵子,没有回复任何一条信息。
没过几天,在一个剧组收工早的傍晚。村里和剧组工作人员们已经成了朋友的一个群演小伙子,邀请大家去自家吃晚饭。
大家到了他家一看,条件虽简陋,但也算部落中比较不错的房子了,装饰物很多。这家里是部落长老,有些地位。
果然,这个群演青年的曾祖母,是这个小部落中半巫半医的人物,问她年纪,说是记不清,但是精神头儿还不错,对于他们这些外来人,听说是改善了部落里好几户人家的生活,又是向导带来的,就很友善。
她看来尤其喜欢顾卷,拉着顾卷的手,对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阵子。这位老人家已经牙齿掉光,说话含糊,但眼神中依然有着清明包容的智慧光芒。
然后说了很长的一句话。
她的曾孙在边上努力辨识出来,然后告诉向导,向导再翻译成英语,告诉顾卷。
顾卷耐心地等待着,好奇这位智慧的长者,对自已有什么教诲。
最后,向导翻译出的是一句无比简单的话,“烦恼,也不要错过。”
不要错过。
当晚,顾卷在人家里,喝着剧组带来作为礼物的纯正国产二锅头,喝多了几杯,然后,在席面上非洲青年男女们揶揄的笑声、和剧组中包括康导演、陈杰大哥等人的一致“嫌弃”中,脸红红地,五分钟就睡了过去。
他是被剧组同事们抬回去的。
三更半夜醒来的时候,他把手搭在眼睛上,迷迷瞪瞪地想了想。
然后借着几分醉意,爬起来,给傅凛发了一张自己隔着老远,偶尔拍到的两头在夕阳下玩水的非洲象。
然后依然傲娇地没有看对方会不会回复信息,手机一放,就安安心心地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一夜好眠。
在北非的这个小国里,大家为了安全起见,从不单独出行也在刚抵达的那天。
即便这样也不代表绝对安全。
拍摄即将结束时,在该国第二大城市,刚安顿好的剧组,遇到了突如其来的网络和通讯中断。
地陪翻译一时没了影子,电视屏幕上头一片雪花,窗外有乱哄哄的人喊话声、远处还有玻璃破碎声和警笛声,宾馆服务人员全都没影儿,剩下两位语言不通!
好歹他们这天恰巧没上街或者围个露天拍摄地,人基本都在宾馆。
所有人被吓得心惊胆战。
傅凛通过制片方派来的那几位膀大腰圆的“营养师”,在变着法儿给大家做好入口的家乡吃食的同时,还让人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顾卷身边的矮个子助理张野,认真起来气势也为之一变,和几位“营养师”很像。
暂时倒也没出事,只是,剧组和外界失联了,又没人敢出门。
异国他乡,这种未知的恐慌和焦虑极度难熬,连手机都不敢老打开看时间,都是反反复复看着手表的秒针一圈一圈地转。
三小时后,轮流用手机拨外界电话的大家,才终于拨通了这边的中国大使馆电话,对方也已经忙翻了,不过依然专业地向他们确认,外面的骚乱只是一次突发罢工引起的,目前这个地区也没有搅和进什么大型冲突,城市也没有发生什么极端失控行为的苗头。
这个国家的政府势力是比较稳定的,和我国也友好,请剧组注意先在宾馆避避风头。
他们又拨通了之前遇到过的华裔向导电话,对方也安慰说,在他们这儿的几个小国,今天这样子都不算是个事件,通讯断了应该是恰巧。
大家稍微安心了一点。
这几个小时,一群生活在和平国度的人们吓得瑟瑟发抖,心里几乎把什么最坏的结果都想过,却还是要坚强起来自我保护。
作为男演员,顾卷跟大家一起忙碌地收拢器具和食物、焦急地商量如果有人闯入怎么应对,忙得没心思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