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的执政者,都不能容忍官府无法控制的力量存在,哪怕是亲如父子也不行。
只要影响到了政权稳固的势力,无论是来自庙堂还是江湖,必定要遭受到来自暴力机关的打压和清剿。
秦朝废除封建制为郡县制,汉朝打击地方豪强,唐朝废察举制为科举制,明清时代的清除党争,这些措施都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已经足以威胁到了皇帝的统治。
哪怕是后世也是如此,比如说,大力推行的扫黑除恶专项治理。
当权者可以容忍手下的官员们贪腐弄权,只要不是结党营私,那就不叫事,这就是所谓‘刑不上大夫’的本质。
于是,亲佞人远贤臣,重用谄媚的奸臣,罢黜忠言直谏的忠臣,不辨忠奸也就成为了一种常态。
本该替皇帝分忧解难的文武百官,忠臣良将,这一波操作下来,全都被熬成了药渣。
如此一来,除了奸臣当道这个最直观的祸害,还带来了一个最致命的隐患,就是那些来自于最基层最直接的权力执行者。
所谓上行下效,他们贪腐起来更是刀刀见骨,才是真正敲骨吸髓的蛀虫。
老话说,蚁多咬死象,这些小人物看似危害不大,但人数众多,日积月累下来,造成的危害却相当可怕,绝对超过了上司。
来自蝼蚁的侵害,很容易被忽视,能量却往往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朝廷之所以走到了今天这般风雨飘摇的地步,他们‘功不可没’,妥妥就是帝国的掘墓人。
帝国的根基早已被他们侵蚀得千疮百孔,积重难返,再加上尾大不掉的官僚集团以及割据诸侯,独木难支的皇帝也只能做出了无奈的妥协。
这就像是饮鸩止渴,很快就会演变成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皇帝不可能事必亲躬,还要指望下面这些朝廷官员来治理百姓,巩固政权。
可以说只要他们没有‘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的追求,荣华富贵还是完全可以保障的。
但普遍存在着‘皇权不下县’的客观现实,却让沈家鑫之流蠢蠢欲动起来,谁不想进步啊?
说不定稍微努力一下,‘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梦想,就会照进现实。
那些怀揣梦想的大小势力,就像是旱季匍匐于水坑的一只只巨鳄,在窥伺着饮水止渴的兽群,随时准备择机而噬。
按说经过了十多年的韬光养晦,沈家鑫也算是比较低调了,在一众势力中表现不是特别突出,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
但仗着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左右逢源,攫取了不少利益。
男人嘛,一旦有了钱,就很容易变坏。
花心一点,开始惦记着三妻四妾,有点追求的话,自然就希望百丈竿头更进一步了。
而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东西,一旦拿起来就很难放下,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最终还是因为战略位置太过重要,很有追求的沈家鑫,还是最先被朝廷盯上了。
要求也并不复杂,就是希望沈家鑫全力配合,做好这个‘守户犬’的本职工作。
凌若虚的口气也是轻飘飘的,就像是问‘你愿意捐一头牛吗’这么简单。
可这个问题对于沈家鑫来说,就不一样了,‘想什么屁吃呢,我他么真的有一头牛’!
所以,任由凌若虚说的天花乱坠,沈家鑫也照样含糊其辞,立场始终都在摇摆不定。
最终嘴皮子都磨破了,累了个半死,也只是喝了一肚子好茶,没有一点干货。
在打太极这个官场基本功上,两者不相上下,谁都不想率先做出更大的让步,只是在打着官腔,互拼嘴炮。
大家同朝为官,彼此的套路太熟悉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还扯什么聊斋啊。
就在这个时候,邬非鱼来了,对于双方而言,宛如给这场沉闷的谈判,带来了一股清流,不,应该是泥石流!
自从他现身之后,就不断的在疯狂作死,可偏偏就是死不了,而且每次还都玩出了新花样,精进了许多作死的手法。
而原先占据主动的沈家鑫,就开始霉运当头了,自始至终,主打的就剩下一个惨字。
但这些悲惨的遭遇,不能说全部吧,大部分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第一次见面,是奉命去试探邬非鱼的深浅,说实话,当时还真没看起这个黑道二流势力的二把手。
只是觉得这小子有两把刷子,不过就是心眼活泛,能说会道而已。
等到了花园喝酒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了邬非鱼跟两个女孩子动手动脚,心里就更加鄙视了。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花心一点也能理解,但一个好色之徒能有多大的出息?
有点时间金钱,全都花在泡妞上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呢?
于是,就在这种先入为主的错误思想引导下,当凌若虚提议‘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不好决断谁技高一筹,那就让他们打一架好了’的时候,被挤兑得有些上头的沈家鑫,没有深思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