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男子如此凶神恶煞的样子,这个贵族也一下被惊住了。他知道这个男子武功高强,一时之间也有些惧怕了。
奚映染见他这个样子也是吓住了,急忙喊道:“小丹,住手!你想干什么?!”
她深知道这个男子的脾气暴躁。这个男子能够忍受表叔这样的侮辱到现在,已是用了他最大的力量在强制压抑自己。
在表叔一再的羞辱之下,此时的他已是不能再控制他的怒火了!
而以他的武功,自己的表叔和这群官兵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几招下来,定会伤死严重,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表叔声声侮辱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儿子,但是表叔也是自己至亲的亲人,感情深厚。
而且自己听闻父王母妃因为自己出走已是担忧不已,母亲为此已经重病在身,也让自己心中愧疚和焦急。
她也深知此时硬来是不起作用的,反加重矛盾与仇恨。倒不如暂时退一步,自己让一下,让这剑拔弩张的双方锋芒缓和下来,以后再寻机会,想办法解决才是。
否则以施小丹的脾气发起怒来,把事情做绝了,以后就真的没有回缓的地步了!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喃喃道:“不,不要!小丹。”她对他摇着头:“不要,他,他是我的表叔!”
施小丹本是已经充血上眼,怒火也是要发做出来,眼看就要伤残人命,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听了女子这哀哀的乞求,他怔了一下,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再没有挥拳下来。
他抬眼看那女子,看见了女子眼中的无奈和痛苦,还有乞求。
那样的乞求自己!
这一刻,这个男子也是呆住了。
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的事情,还有心路的锥髓磨厉,这个男子已是成熟稳重了许多,再不会像以往那样轻率暴躁,不顾后果的率性而为了。
他看着这个女子痛苦的眼睛,那一瞬间,他明白了妻子内心的纠结和无奈。
他知道横亘在自己和这个女子之间的阻碍,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是不可逾越的啊!
那个表叔说的话虽然句句伤人,但却是事实。
妻子虽然深爱着自己,甚至为了自己这个卑贱且残疾的废人而抛弃荣华富贵,受了那么多的磨难,也依然初心不改。
那样执着的爱着自己,义无反顾的追随自己!
感怀,温暖着自己孤寂创伤的心。
但是,但是她毕竟是至高无上的皇家贵胄。
而自己呢,却是最最最低层的囚奴的儿子!
换上是谁家都不会愿意把女子许给自己这样下贱地位的贱人。
自己也不能太自私了,要站在女方的那一边替她着想啊!
思到这里,这个男子的心一阵一阵地疼痛。
绞着的痛。
周榄烯冷然道:“施小丹,我知你武功不错,你今天要想杀我们,我也是没有办法。”
“可是你以为你这样就会得到染儿了吗?错了!你强行跟她在一起,却得不到染儿父母的祝福,你们这样又算什么?连父母都不同意的婚姻有什么意义?!”
“你最好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休要再来纠缠!否则,哼!”
听着这妻方长辈这样冷酷鄙弃的话,施小丹内心痛苦不已。
是啊,虽然这个女子一心跟随自己,可是他的父母终是没有同意的。今天自己是可以强行把她带走,但是想来这个女子内心也终是不会快乐的。
她始终会心心念念挂牵她的父母。
对父母的思念,以及歉疚会一直伤痛着她的心,不能释怀。
但是她的父母终是不肯承认这门婚事,心中也定是怨恨怪极了自己。
这个女子是不会开心的!
他紧皱着眉,站在那里,沉默着。
周榄烯继续口如利刃,句句砍在男子心上,砍得他伤口翻裂,血淋痉挛,疼痛万千!
“你这卑贱劣等的贱种,只会拉低了染儿的地位!”
“你这等自私,只顾自己亨受,却忍心让染儿她这一辈子跟着你受苦,遭受所有人的歧视嫌弃吗?!”
“哼,你让她的父母蒙羞,在天下人面前抬不起头,你这样的女婿当起又怎能心安理得呢!”
“你施小丹不是武林豪杰吗?哼哼,我看你倒不是豪杰呐!活得这样的自私自利,都不替别人着想!不替染儿前程着想!”
说着他拉起奚映染又要走。
施小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也是失了魂魄,再没有心思去阻拦自己的妻子了。
奚映染无奈被逼上了马,她回头对自己夫君哭泣道,“小丹,你等我,等我回去禀告我父王母妃,他们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到时我自然会来找你和孩子!”
施小丹听着女子这些话,呆呆的。
在他的耳中,这些话是多么苍白无力,却又可笑啊!
这怎么可能呢?
她说的这些话,又怎么可能会实现呢?!
这只是她的一个幻想罢了,自欺欺人的幻想罢了!
她这一随长辈去了,却就是再没有相聚的时日了。
这个悲苦的夫君呆呆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周榄烯上马,用手牵着奚映染的马缰,把它拉起。
马队倒转马头跑去。
马蹄“达达”的急促响起,扬起地上阵阵灰尘。
马队快速奔跑着,一会儿便消失了踪影。
只剩下那个男子呆呆站在那里,怀里抱着那个几个月的幼弱婴儿。
小儿“呀呀”啼哭着,在这空寂无人的郊野冷冷落路上,听起来是那样的刺耳。
让人的心,揪着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