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没想到姜来这么有兴致,他好像完完全全就是为了看戏来的,一点没有在于她的感受。
而且姜来性格和安茨一样,会自说自话替别人做决定,这么一来他就等于直接给花芷下命令了,说完话就领着花芷去买单,买单的路上还有人经过他们感慨一句。
“帅哥美女啊。”
“是一对吗?看起来好像挺客气的。”
“不会是出来相亲的吧。”
姜来脸都绿了,他指指自己,看了花芷一眼,问她说,“哥们看起来像是需要相亲的人吗?”
花芷点点头说,“等过两年女孩子们脑子都清醒了,你和安茨这种渣男就要被剩下来,剩下来就要去相亲了。”
姜来冷笑一声闭嘴。
付了钱,花芷往外走,姜来却直接找到了她的车子。
看了一眼车牌号,姜来说,“安茨把这辆宾利送你了?”
花芷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对着姜来道,“要不要上来?”
姜来乐了,“这是自然,我不会嫌弃你或者车子是几手货的,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花芷一脚踩在了姜来的鞋子上来。
姜来一双鞋子好几万。
姜来愣住了,“你干什么?”
“你说话太难听了。”
花芷踩完他的鞋子,随后往车子边上走,对着姜来说,“你可以这样说我,没关系,我是贱骨头,但是往后你不能出去这样说别的女孩子。”
深呼吸一口气,花芷发动了车子,看着姜来坐上副驾驶,她喃喃着,“我们这类人存在的意义,可能就是为了衬托更多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吧。你看,有了对比,才知道那些姑娘有多好,所以你不能以这样的眼光去看别人。”
说她可以。
说别人不行。
别人清清白白的,凭什么要被姜来看不起呢。
花芷这话让姜来的眼睛微微睁了睁,他没想到花芷对自己这样有认知,竟然还会帮着别人说话。
“人家可不会这样替你说话啊。”
姜来嘲讽地说了一句,“他们这类‘好人’看见你,还巴不得你早点去死呢,你倒是搁这跟别人共情上了,你做慈善啊?”
花芷沉默,目视前方开着车子。
一路开车回到了安茨的别墅门口,她发现安茨竟然已经等在那里了,刚下车,安茨就迎了上来,好像是刻意等在那里似的,“买完没?买了什么——”
话还没说完,副驾驶座有个男人窜出来了,张嘴说话还带着笑气,“呀,安茨,好久不见啊。”
安茨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车子,是自己的,看了一眼花芷,是自己的,又看了一眼姜来——这个男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坐的还是他送给花芷的车子?
安茨没好气地磨磨牙齿,“你怎么就来了?你跟花芷有联系方式?”
“没有啊。”姜来两手一摊,“我是正好在家具城逛呢,碰上了,就让她带我来和你聚聚头。”
安茨说,“我们聚头一般都是在晚上夜总会里,这大白天看见你,我还有点不习惯。”
姜来乐了,“说实话,我也觉得有点不习惯,哎对了。”
他指了指安茨身后的房子,“你和花芷,闹分手了?”
姜来直白的一句话让安茨和花芷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旁人眼里他俩才是一对吗?
安茨怔了怔,立刻回过神来,说道,“你开什么玩笑啊姜来,花芷像是我女朋友的样子吗?”
姜来啧啧感慨,说了一句,“那没事了,是这样的,来的路上我和花芷商量了一下,反正她不是被你赶出来了么,要找房子住,哥们那里还有好多房子空着,租给她一套,你以后想她了,就来我家看她,怎么样。”
你以后想她了,就来我家看她。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安茨最敏感的神经末梢,就如同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进入了别人的领地范畴,令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是看了看姜来的表情,又不是那种挑衅。
安茨下意识攥了攥手指,他找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只能冷漠地说了一句行,随后看了花芷一眼。
“你最好少给我打歪主意,花芷,姜来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花芷笑红了眼,“我能肖想谁呀,安茨。”
她什么都不敢肖想。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不配拥有爱。
听见花芷这么说,安茨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她进了屋子以后,将所有的鞋子都放进了收纳箱里,抱着收纳箱走了出来。
姜来居然也很熟练地跟在她屁股后面,走了进去,替她扛起了剩下一个箱子,两个人搬着箱子走出来,只有姜来主动跟安茨打招呼道了别。
花芷是擦着安茨的肩膀走过去的,都没有看安茨一眼。
她的心好像已经被安茨伤害透了,所以这次离去,花芷都没有抬眼去和安茨说什么。
这种态度反差让安茨有些无法接受,刚要说什么,花芷已经放好了东西发动车子了。
安茨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来带着贱笑上了他车子的副驾驶,男人牙都咬碎了,上去拍着车窗说,“花芷,你这是什么态度?要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是你赶我走的。”
花芷放下车窗,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注视着安茨,“是你不要我的,安茨,你要我和你说什么呢?说感谢你的大恩大德赶我走吗?”
一句话说完,安茨的心口便出现了一股针扎般的细微却又迅速的刺痛。
为什么会这样。
他喉咙口抖了抖,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脑海里掠过去的想法居然是你,那你tm干脆别走了,还是住这得了。
只是这个念头出现了短短一瞬,便被安茨压了下去。
他眸光晦涩,松开了车窗,对着花芷道,“很好,花芷,记住你今天说的这些话。”
花芷吸着鼻子,“我记得,我都会记得的,我一样也会记得你说的话。”
说完这个,花芷发动车子,带着姜来离开了,她的车子远去,安茨都没有回神,一直到车身消失不见,安茨猛地抽了一口气。
他用力眨了眨眼,总感觉好像……心里有个地方,猛地塌陷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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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来坐在车上,看着花芷红着眼开车,他意外地睁了睁眼睛,说了一句不可置信的话,“花芷你在哭啊?”
花芷原本还只是眼睛红,被姜来这么一说,倒是情绪绷不住了,眼泪无法控制地从她不争气的眼眶里溢出,女人带着哭腔说,“我没有,你不许这么说。”
姜来的眼神晃了晃。
花芷用力抹了一把眼泪,“你收回刚才的话,我没有哭,你收回。”
“都哭成这样了。”
姜来眸光里带着轻嘲,“我们这才见面多久,短短时间里看你哭了两次,你别哭了行不行啊,我又不会哄女人。要不这样,我给你我的卡,你出去刷一刷消费一波,估计就开心了。”
在他们这类男人的心里,女人就是可以用钱来打发的玩物罢了。
所以姜来看见女人哭,本能反应便是用钱堵住她们的嘴,免得她们哭起来让他烦躁。
只是花芷揉揉眼睛,自己抽了一张纸巾,把眼泪擦干以后说道,“不用,安茨给了我不少钱。”
姜来冷笑一声,“难怪呢,你哭是因为没了取款机啊?”
花芷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姜来没系安全带,差点冲出去,他说,“你疯啦,想撞死我。”
“真挺想的,想把你们这类男人放在地上来回碾压撞死。”
花芷一字一句地说,“把安全带系上,我现在情绪不稳定,万一真开车出什么事呢。”
姜来本来是不会被人威胁的性子,但是现在看了一眼花芷的脸,脸上还挂着泪痕,他心说算了算了不能和疯批计较,还是老老实实系上了安全带。
红灯变绿灯,花芷继续开车,她问,“你房子的地址给我。”
姜来报了个地址,花芷认识那里,便直接拐了个弯朝着姜来家的方向开去,二十分钟后,停在了一个高级小区门口。
“我有停车位,你直接进去就是了。”
姜来对花芷说,“就前面那栋楼,你停这栋楼下面九号了。”
花芷说,“哪个车位是你的呀?”
姜来说,“这下面一排车位都是我的,你横着停都行。”
“……”
花芷停好车子,和姜来抱着箱子往楼上走,她问他,“一个月租金多少钱啊?”
“一万四。”
姜来回眸打量了花芷一眼,“看在你是安茨的人的份上,我给你把零头抹了,一个月一万块,怎么样?”
花芷说,“行。”
姜来咧嘴意味深长笑了笑,带着花芷在门口录了指纹以后,便带她进了屋子。
他这套房子是个大平层,站在全景落地窗前能够将下面的景色尽收眼底,颇有一股“这是朕打下的江山”的豪迈感。
花芷将东西都挨个放进去,随后看向姜来,“你平时住在这里吗?”
姜来说,“看情况,偶尔会回来,你可以住那个主卧,里面的设备也随便用,wifi密码什么的我到时候发给你。”
说完这个,姜来将花芷的宾利车钥匙放在了门口玄关处,“庆祝你搬家,晚上请我吃饭。”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自说自话啊。
花芷还没答应呢,姜来就挥挥手,“我去一趟公司,晚上回家我要看见你把饭菜做好放在桌子上,听明白了吗?”
说完姜来出门,把门一摔,就隔绝了两个世界。
花芷茫然地瘫软在了名贵的沙发上,感觉一切的进展太快,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居然已经住进了姜来的房子里。
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花芷去了浴室洗澡,洗完以后她直接进入了主卧,掀开被子就这么钻了进去。
被子很舒服,想来用的料子也一定很贵吧。
像姜来这种人,出身这么好,日常生活用品肯定也都不是便宜货。
花芷钻在被窝里,掏出手机来,发现安茨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到姜来的房子里没?】
花芷捏着手机想笑。
她头一次没有回安茨的微信,而是选择将手机屏幕熄灭,继续蜷缩成一团。
心脏深处有一种感觉在蠢蠢欲动,花芷深呼吸,想要把这些情绪克制下去,可是有些东西是戒不掉的,她和安茨一样,被性虐待过的童年里,只有这种方式可以令他们稍微安心。
花芷忍不住喘了口气,手指开始隐隐颤抖。
她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病,在世人眼里,他们是变态,是发情的动物,是来者不拒的肮脏的容器——可是她没得选。
安茨是她的解药,也是她的瘾。
花芷身体颤抖着,没有快感的抚慰已经开始令她感觉到不安和焦躁,她太想抓住或者是夹紧一些东西,以至于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心脏在狂跳,好像快要把她的理智都统统撞出她的胸膛。
没有办法,没有选择,她的精神和她的身体都病了。
她很痛苦,这种病给她带来了强烈的无法自控的冲动,带着强迫性和连续性。
只要她一紧张,这样的感觉就会涌上来。
就像是一种心理障碍或是应激反应。
她无法管理自己的情绪焦虑,所有的一切都在把她推向深渊,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花芷嗓子哑了,叫不出声,颤抖着把手伸了下去,眼泪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怎么敢离开安茨的。
她有性冲动控制障碍症,也就是俗话说的性瘾,她不是自己变成这样的,她是被变成这样的,等到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已经停不下来了。
童年经历过巨大创伤的人可能会拥有这些病,然而这个病是特别被世人所不齿的。
好像所有和性挂钩的东西,大家都视为邪恶。
只有安茨,只有安茨不会这样看她,因为安茨和她一样。
花芷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描绘出了情欲的行动轨迹,她一边自慰一边哭,痛苦和快乐的感觉快要把她吞没了。
越是快乐,就越是痛苦。
此时此刻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好像是谁离去了又折返,花芷浑身一哆嗦,那人便推门而入,甚至毫无素质地掀开了她的被子,“大白天你睡觉干什么——”
所有的压抑情绪在这一刻冲向了顶峰,花芷尖叫了一声,在姜来面前无法自控地,哆嗦着,高潮了。
她不觉得色情,只觉得可悲。
好可怜,好可怜。
像一只狗一样可怜。
与此同时一并涌出的是她大量的眼泪,女人嚎啕大哭,好像是所有的软肋在同时被利刃刺中,她的哭声更像是一种惨叫,“为什么——为什么呀!”
她好讨厌自己,好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病,为什么会离不开安茨,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比她清白。
花芷从来没这样哭过,头一次哭到差点窒息。
那一刻,她在姜来的眼里,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震惊,和厌恶。
他一定觉得她是荡妇吧。
一定认为她无耻又下贱吧。
花芷全身瘫软,没有力气帮自己再把被子盖回来,眼泪也流干了,她张张嘴巴,发不出一个音节。
姜来在床边坐下,用冰冷的声音说了一句,“花芷,你有性瘾?”
花芷颤抖了一下,姜来已经将被子又压下来了,把她整个人包在里面,这样就可以隔绝和她的对视,男人的声音冰到可以刺穿如今脆弱又毫无防具的躯壳,他说,“你跟安茨是这种关系?”
花芷依然没有力气回答姜来,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姜来眼里死了一次了。意识正在缓慢地抽离她的身体。
隔了许久,姜来说,“我是手机忘拿了回来拿一趟,我没想到会看见这个,花芷,不得不说,你,相当超出我的意料。”
花芷整个人缩起来,被子鼓成了一团。
姜来的手隔着被子按压在了花芷身上,他说,“你……嗯,我想说,你以后要是,真的摒不住……你至少给我说一声,我不知道我会看到这些东西。我以为你是那种谁都可以张开腿的女人,但我没想过你是不受自己控制。”
有些事情,主动和被动,区别太大了。
说完姜芷又隔着被子拍了拍花芷,“怕你想起来羞愧难当,我直接走了,哥们见过女人裸体太多了。不过花芷。”
最后一下拍在她身上的时候,姜来的力道猛地重了几个度。
他声音低沉,“你身材,挺不错的。”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卧室,外面关门声传来,带走了花芷的思绪,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抱着自己沉沉睡去,一直到了傍晚。
姜来晚上推门而入的时候,闻到了香味,走到餐桌边上一看,发现餐桌上正摆放着喷香的菜,而花芷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抡铲子,看那架势,铲子都要抡出火星来了。
姜来愣住了,“你真做了菜啊?”
花芷在厨房炒菜没听清声音,姜来就这么站在她身后看,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哪怕她穿着睡衣围裙,他都能够完美重现这睡衣下花芷裸体的样子。
姜来皱皱眉,从背后碰了一下花芷的腰,女人吓了一跳,差点没端稳锅,回过神来花芷对着姜来怒目而视,“我把锅扣你脑门上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