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潋颔首不语。只看了眼宋言道;“你吹不得风。坐回去吧。”
宋言仰面看他,不等开口,忽觉风小了很多,分了神去看,发觉原来是拐上了一处山道。
宋言记得,这条路左侧靠山,右侧却是悬崖,她幼时最怕走到这处,虽然山不是太高,可那岸崖望下去还是骇人,不过这路胜在宽敞,只要老老实实靠着左侧走,几十年来都没出过什么危险事。
宋言目光定在江潋吹红的手上。方才心里也是惦记着他的。他毕竟是家中客人,为了治她随行,怎能受这番折腾。
可余光里能看见张纪还在看她,她倒不好去关心江潋,只好道:“我记得这条山道要走个两刻左右,绕过这山,就进了肃清县了。”
张纪点头,“没错,进了肃清县中我就要告辞了,回城那日我在护送你。”
宋言窒了一瞬,急忙道:“你不必刻意等我们,若是射猎完了你便先回城就是,这处苦闷,我们至少要待三四日的。”
张纪却笑了一声,附身凑近了她一些,只说了两个字。
“无妨!”
宋言脸色一红,微微后仰了头将眼睛垂下去。
心中来不及感受他这突然地亲近,下意识抗拒了些。心中只暗道还好,进了肃清县张纪就要走了,到时候就能叫江潋上车来。
车帘放下,便盼着脚程再快些。正想着,车顶噼里啪啦的就砸下来许多雨点。
那坠沉的乌云中携带的果然是一场极大的雨。瓢泼而下一般浇的车身都在晃动。
车外张纪的随从问他可要暂缓行程避雨。张纪仰头看了看山坡,道不能停在这处,只得快速出山。
宋言明显能感觉到车身又快了许多。车外骑马的两人也一改踱步,策马快行起来。
马蹄声伴着大雨,声音又杂又急。
宋言透过了窗缝去看,张纪已行到前面,应当是带人探路。
紧挨着她车窗的,变成了那道白色身影。人已经叫淋湿了。雨水顺着他下颌不断汇在胸口,脸上是暗沉的颜色。
宋言想他一定是生气了。换她她也许更生气。好端端的被拉出来到了这般地界不说,还碰上这样不好的天气。
正有些烦闷,却听见雨声马蹄声中又夹杂了什么动静。
“这是什么声音?”意禾皱眉。
意薇与宋言细听,意薇道:“听着像是山上的什么动静呢。”
不过话音刚落,车顶便传来一阵剧烈撞击。是一堆碎石块从山上滚落砸在车顶。险些砸出个窟窿。
“啊—一”
几人正一惊。正待反应,窗扇这时砰的一声被江潋自外打开。
宋言仓皇间抬头看去,就见江潋满面焦急,伸了手进来道:“宋言,到我马背上来!”
宋言不及反应,本能的抓住那大手起身。
半个身子探出窗口的时候,她才看清是何状况。
车夫已叫石块砸的晕了过去,紧挨的山边不断有碎石泥土扑啦啦的往下掉。
江潋应当是要骑马带她快些绕过这段山路。
好在现下已经将她上身环住,她不敢拖沓,赶忙将腿从窗中探出,抬手去攀江潋肩背。只是脸刚刚贴到他肩上,立时看清了江潋身后。双目倏忽睁大,嗓音尖利嚷了一声。
“江潋!”
此时山顶坠下的已不再是碎石,而是奔腾而下的坍塌泥石流。
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最后只看见了满面担忧的江潋,还有环在了腰间的大手。耳边好似天崩地裂了一般恐怖。
只一瞬间就都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