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阴沉着脸, 一方端砚又要砸下去,姜琬上前做了个等待接住的姿势:“殿下, 砸便宜的。”
这个有点小贵, 拿出去能卖不少钱呢。
瓷器什么的, 反正是陶土烧的,砸了再去官窑领就是。
都是新出来的, 不值几个钱。
“你”砚台飞过来, 稳稳落到姜琬手里, 太子阴沉着脸道:“算了,赏你的。”
“谢殿下。”姜琬巴不得他多扔两块过来。
太子面皮微抽:“姜琬, 身为左善赞大夫, 瞧见本太子这样失了冷静,你不该死谏?”
左善赞大夫,东宫太子府属官, 正五品上, 负责讽喻规劝太子的一切行为举止。
死谏?
不会。
姜琬:“殿下不过失手跌落几个杯盏而,臣不善小题大做, 深以为那有沽名钓誉之嫌。”
睁着眼说瞎话, 他做到了。
不这样, 又有什么办法。
“艳若桃李, 嗯。”太子仿若自言自语, 也不知说的谁:“这太子府里出入的都是陛下的人, 连个送茶的奴婢都敢时刻盯着府里的举动, 你来说说, 当这个太子还有什么趣儿?”
今晚他放顾玠出去和姜家人团聚,想不到这点小事当即就被传到了宫中,皇帝派太师黄耀一和右善赞大夫前来劝谏告诫,唠叨的他烦不胜烦。
姜琬听的不甚清楚,仔细琢磨了琢磨,方道:“殿下,皇上他也是爱子心切。”
他当是什么大事。
皇帝至今未分封其他皇子,更没有能与太子分庭抗礼的皇族势力,他之所以给太子府派了这么多人,想来是出于爱护心切吧。
“你这和稀泥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太子听的满腔怒火,越发耍起小孩子脾气:“说,你是不是也是他的人?”
姜琬:“”
得,叛逆期到了。
太子就当太默认了,脸上登时罩了一层冰霜:“本太子还没登基呢,这就成孤家寡人了,呵呵呵”
他的冷笑声渐高,听的外头伺候的人抖如风中残烛。
“若再娶了太子妃,母后的人一来,这府上就更齐全了。”他负手走出去,身后跟着一阵叹息声。
姜琬这才弄明白了,关键的症结在这儿。
太子不想娶陈韵儿为妃,但又不得不娶,本来心中就有气,今日又被人触了逆鳞,气上加气,这才失控了。
“殿下。”姜琬跟在他身后:“您看着前面的路。”
这祖宗差点儿撞到假山上。
“姜琬,”太子勾勾手,等他附耳过去后道:“用你的时候到了。”
姜琬听的一身鸡皮疙瘩:“殿下请吩咐。”
“给本太子把婚事退了。”
姜琬:“”
他做不到。
“殿下,就算没有陈姑娘,您也得纳妃啊。”
年少的时候,谁不是单纯到一心要找个两情相悦的人一块儿过一生呢。
他是个少年郎,其次才是太子。
姜琬这么想,能理解他,但不赞同他的做法。
“本太子何时说过不娶了?”太子不满地反问了句。
姜琬声音放的很低:“娶谁都一样。”
反正又不能自己做主,不是陈韵儿也会是另外某位素未谋面的贵族女子,试问有什么区别。
娶谁都一样。
太子忽如醍醐灌顶,面上喜怒交替:“本太子觉得,你似乎对宗小姐,也不那么上心。”
他很少听说姜琬往宗府里去的。
似乎不是他一个人在烦恼婚事。
姜琬:“太子明鉴,臣的心不在儿女情长上。”
夜风渐凉。
太子明显不悦,这厮是在暗讽他贪恋儿女情长,胸无大志吧。
激将法。
不过,他打算让姜琬得逞。
“姜琬,你婚期订在几时?”
姜琬讶然:“家中父母今日才到京中,尚未商定。”
太子:“本太子的婚期,就与你一天罢。”
同是娶个无所谓的女人,有伴也好,不算太悲哀。
姜琬浑身一震,顿觉脚底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