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丰点点头,浅浅微笑,双眸深邃而明亮:“姜大夫请。”
说完他朝前方睨去一眼,视线正巧落在正抬起一只左脚在迈门槛的陈遂身上,略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姜琬紧随其后,快进殿时,裴丰忽然转过头来道:“太子的婚期定在下月十六,和姜大夫同一日,到那时,不知要喝醉多少人呢。”
姜琬暗自捏了一把汗,裴丰这么说,是人家厚道,不像其他人一听说这件事就冷嘲热讽,诸如,姜大夫你混的可以啊,居然婚期都敢与太子选在一起;姜大夫,你就不怕到时候都去太子府上贺喜了,你那边冷清的委屈了新娘子?……
说那些话的,大概到了新婚那日不会去他府上喝喜酒了,诚然如斯,他却求之不得。
这些人,早晚不会跟他成为朋友。
他方要开口,裴丰抬手止住了他:“像本王这样,能找个缘由大醉一场不易,姜大夫,本王可是惦记上了,好好准备迎娶新娘子吧。”
这毅王不是高冷的范儿,越发的平易近人。
姜琬在心里想,恭敬道:“那么下官恭候殿下。”
毅王和小小的东宫左善赞大夫一同走出宫门,百官吃惊不小,一个个装作不经意地看过来,很快,就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起来。
姜琬:“……”
不明所以。
听说毅王裴丰整日『迷』恋修仙炼丹,根本不问世事,难道同僚们以为他要拜毅王为师,修仙去?
否,否。
他们应该是许久不见裴丰来上朝,今日乍然瞧见,稀罕的紧,所以才议论的这么热闹吧。
忽然,只听裴丰沉声问出一声:“你们为何在殿外喧哗?胆敢指手画脚议论本王!”
他早年打过仗,耳力过人,有几句不堪的话传到了他耳中。
这一声呵斥的刚走出不多远的官员抖如筛糠,纷纷在找谁是那个倒霉蛋。
裴丰这些年不怎么『露』面,可但凡在朝廷中混了年头的人都知道,他的好脾气可不是天生的,也就是这几年『迷』上修仙才贴上温文尔雅这个标签,骨子里……
不大好形容。
姜琬顺着裴丰的视线瞧去,只见承英殿那边聚了三五个人,其中之一,就是朱楠之。
他心里一喜,就盼着朱楠之出事呢。
“下官……不敢议论殿下。”那几个倒霉的翰林学士向前走了几步,跪倒请罪。
裴丰:“尔等方才说本王从未为国事『操』过心,却拿着丰厚的俸禄养着数十名道人?是也不是?”
“这……”
竟有耳力这般好的人,有人顿然瘫软在地。
朱楠之比其他人镇定,他先抬头觑了眼姜琬,眼中的戾气深重:“殿下,下官等既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就不怕传到殿下耳朵里,强比什么都不说,不定什么时候一道折子替到陛下御案上的人吧?”
裴丰偏头瞥了一眼姜琬:“哼,被跟本王打哑谜,有事说事。”
朱楠之和其他几人交换了个神『色』:“殿下竟不知?东宫左善赞大夫上奏陛下,说风调雨顺之年更要未雨绸缪,约束奢靡浪费,以备来日突发的天灾人祸……”
听到这里,姜琬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