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轰顶。
那本奏折, 他昨日并没有递上去,本打算再思虑几日的。
是谁没有经过他的同意, 直接把折子摆到了皇帝的御案之上。
姜琬跪下捡起那本折子,验明是自己的无误, 沉了沉声音道:“回陛下, 是臣写的无误。”
皇帝闻言越发来气:“你年不过二十就官居四品,任职的还是最不缺钱的户部, 竟还不知足,居然堂而皇之地跟朕抱怨俸禄少。姜琬, 你这叫贪得无厌。”
皇帝这语气极重, 听的朝臣接连抽气。
这是有人要倒霉的节奏了。
“陛下。”姜琬稳着声音道:“臣之户部油水丰足, 臣在里面混上一二年光景,自然不缺银子。”
这不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拿钱嘛。
“那你为何还不知足?”皇帝更怒了。
居然有户部的官员上折子哭穷,真真是令他开了眼界了。
“陛下。”姜琬此刻不能解释什么了, 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臣不除了俸禄之外,不想捞不该沾的油水。”
找老板加工资不容易啊,自古皆然。
“你……”户部的其他官员一听这话, 脸『色』登时不好看了起来,敢怒不敢言地看向姜琬。
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末了道:“姜侍郎这话,可是把朕的臣子都得罪了。”
皇朝立国年过五十余年, 何尝有官员敢对皇帝说俸禄少, 要求加薪的。
姜琬见他语气放缓, 大着胆子道:“臣惭愧。”他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臣无心攀扯同僚, 只因臣婚期将至,算着当前的俸禄不够养家糊口,故而一时糊涂……”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皇帝大boss再不打算给臣僚们加薪,那他真就没办法了。
“哈哈哈哈……”
方才还严肃无比的氛围,忽然被裴丰一阵大笑给转了向,变的越发『迷』离起来。
皇帝脸一拉问:“毅王皇弟笑什么?”
他可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笑。
“姜侍郎绕来绕去的,不过是想多求几个俸禄供养娇妻,皇兄难道不觉得姜侍郎痴情的迂腐吗?”
皇帝听了他的话略略一顿,旋即笑起来:“姜侍郎,毅王说的你认吗?”
姜琬脸『色』白了:“臣之心思被殿下窥破,再无脸见人。”
脸算个什么东西,不要也罢。
只是毅王裴丰示好拉拢之意明显,怕要埋下个楔子了。
“卿等可有为俸禄发愁过的?”皇帝接着问,倏尔扫了一眼殿中站着的老大臣们:“朕记得你们一个个娶亲那会儿……”
他忽然想起来了,当年他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宫中前后几位詹事娶亲,有人曾向坊间借了高利贷,要债的人『逼』到太子府周围转悠堵人,甚是起了点风声的。
姜琬听他的意思是松了些口,趁热打铁道:“陛下,臣等刚步入仕途之辈,前无积蓄,后需大笔开支,着实难啊……臣腆着脸向陛下上了这本折子,臣惶恐……”
不加薪就接着哭穷。
好在这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分寸好拿捏。
皇帝没理会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奏本压下,过几日再议。”
干活的是不是缺钱,不能听凭一面之词,尚需多方论证。
姜琬因着那句不愿意沾油水的话惹怒了几位实权位子上的大臣,散朝时,纷纷朝他瞥去一记不善的眼刀风,沉不住气的甚至当面谩骂起来,说出来的话别提多难听了。
姜琬很务实地选择了忍辱负重,不管怎么被骂,概不回应。
毅王裴丰那边,要防着别人拿这个说事儿,还有户部这边是谁拿了他的折子递上去的,暗地里要查个清楚,桩桩件件棘手异常,容不得半点懈怠。
“君逸。”宗东方在里面和太子说了几句话,抬头一看姜琬走了,立马告退追出来:“你有些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