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清伸手想去解安全带,却不得其法,怎么也解不开。
“不可!王爷乃一军之首,怎么可以身犯险,应该是属下留下,影儿姑娘护送王爷王妃先回军营。”
“也可,务必查探出他们的目的,一有消息,立刻回营通报。”
陆棠清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像是等着他说这话似的。
“那属下去了!”
陈耿解开安全带,提起刀就下了车,裴云连阻止都来不及,他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走吧,立刻回营。”
“就这么走?要不,先留在这儿接应他吧,反正车里安全得很。刀枪都进不来。”
“不行,立刻回营。西戎兵既然能到这里,也能到袭营。”
“袭营?”
“我们今日抢来的就是蒙克尔的军粮。”
“我去!”
裴云开灯点火起步一气呵成,直接从一档挂到四档,飞也似的往军营奔去。
“来寻仇的你怎么不早说?他们刚才认出你没?陈侍卫去会不会有危险啊?”
一提到陈耿,裴云愈发后悔了。
“真不应该让他留下的,带他一起回营路上还能安全点,他单枪匹马地去刺探敌情肯定凶多吉少。”
陆棠清听她左一句又一句都是担心陈耿,醋意横生。
“本王的军营都被袭了,你竟然还有心思担心别的男人?”
裴云直接怼了回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闲心吃醋?”
“小姐,王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赶紧回营要紧!”
影儿反倒成了最冷静的人了,还得帮着劝架。
两人都没再说话了,裴云专心开着车,陆棠清指路,很快就到了军营。
“果然不出本王所料,没见着哨兵,军营出事了!”
裴云放慢了车速,慢慢往里走,渐渐听到了兵器相撞的打斗声。
“开进去!”陆棠清道。
裴云换了个档,提了个速,往里开。
“把顶上打开。还有,把这个什么带给本王解了。”
“这叫安全带,按这个红的就能开了。”
安全带解开之时,天窗也打开了。陆棠清手一撑,站在了座椅上,一脚踏上车前的挡风玻璃,迎风而立,英姿飒爽。
“王爷回来了!兄弟们,杀啊!”
陆棠清虽走得匆忙,但也留了人压阵,偷袭也在他的预料之中,留下的也都是精兵良将。
虽然军营遇袭,但应对也十分及时,丝毫不慌乱。
陆棠清回来的又正是时候,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从原先的胜负难分,转为占了上风。
影儿也跳上了后座,用手里的飞刀解决沿途遇到的西戎兵,一刀一个,刀刀封喉,例无虚发。
裴云也有意识地转着向,故意把车灯往西戎人脸上照,模糊他们的视线,给我军创造战机。
很快,她们这辆显眼的大车就成了一个鲜明的靶子。
“取陆棠清首级者,赏金千两!”
不知哪个西戎人喊了这么一嗓子,周围的西戎兵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地向车子扑来。
陆棠清毫不畏惧,从腰中抽出软剑一抖,就要应战。
裴云扯着嗓子喊:
“拔什么剑,都坐回来,关天窗!”
影儿二话不说就坐了回去。
陆棠清心有不甘,但也从上头下来,坐回了副驾驶。
裴云眼疾手快地关了天窗。
刚合上最后一道缝,刀剑就疯狂地砍了上来。
裴云紧张得呼吸都停了一下,结果,乒铃乓啷的声音响了一阵,前面的挡风玻璃毫发无损,连一道划痕都没留下。
裴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心疼地叹了一声。
“外面的漆肯定刮花了,这可是我的新车啊!”
“漆花了会怎么样?”影儿担心地问。
“不会怎么样,就是会变得很难看。”
“难看要什么紧?只要车没事就行了。”
“谁说不要紧?我这可是新车!”裴云无比心疼。
刚有新车的人大都如此,跟宝贝似的,刮了蹭了都心疼不已,赶紧开去4S店修。
可这古代连个4S店都没有,想修都没得修,一想,裴云就更难过了。
陆棠清手底下的兵也不是吃素的。
见西戎兵围攻车子,他们也振臂一呼:
“保护王爷!”
一拥而上,与西戎兵厮打起来。
裴云心疼车子,本来想一脚油门冲出重围,不让他们再胡乱打砸,现在双方人马混战在一起,强行冲出去,会误伤自己人,只能停在原地,隔着车窗看他们厮杀。
刀一挥,一抹血溅车窗上,吓得裴云一个哆嗦。
陆棠清担心地看她一眼,正伸过手去想安慰她,就见裴云无比冷静地按了个按钮,开了雨刷,把玻璃上的血迹给刷掉了。
“没事,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裴云反倒转过头来安慰了他一句。
直面战场上的血肉拼搏,眼睁睁地看着人与人的厮杀,心中震撼不已,也仍害怕着。
但她毕竟有了心理准备,就算是强自镇定,也好歹是镇定下来了,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捏得很紧,紧到指节都泛白了也毫不自觉。
陆棠清见她并没有惊慌失措,眸光一沉,淡然地转过头,暗中握紧了双拳。
这种地方,芸娘本不该来,这样的场面,她也本不该看。可现在,她来了,也看了,都是为了他。
陆棠清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既感动又心疼。
这本是他的事,是皇家的事,她本可在家中等着他凯旋的消息便可。可她却来了,无怨无悔地来了,还带了这么一辆刀枪不入的车子,将他一起护了进去。
陆棠清一心想把裴云保护在安全的地方,给她一个最安稳的环境,半点不受到伤害。
可现在,他却被裴云保护着。
被一个女人保护,陆棠清没有不甘,没有羞愧,只有心疼。
那般心软的芸娘,是为了他,才不停地在勉强自己。
“打仗是本王的事,你本可以不来的。”陆棠清道。
“我能帮得上忙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就帮到你们了吗?”裴云笑了笑说。
没有勉强,没有委屈,没有故作坚强,甚至还有一点小得意。
陆棠清愣了一愣,心中瞬间一暖,忽然想把她拥进怀里。
这时,一具尸体被甩到了车窗上,一张死不瞑目地脸贴着挡风玻璃,灰暗地瞳孔瞪着车窗里,吓得裴云失声尖叫,猛地踩了一脚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