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有想什么法子?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另选皇帝登基?”
“皇兄自有打算。”
陆棠清显然不想多言。
裴云也不知道他是不想告诉自己,还是不想让林月恒他们听见,也就没再多问。
一路上也算是太平,没有遇到什么刺客。
到了渠州城里,林月恒才嘱咐大家小心。
“近几日得到风声,风月楼在渠州城里布了暗线,想混进天机山。一会儿进城,大家记得戴上面纱,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为何不干脆易容啊?”裴云道。
她之前面纱掉落惹过麻烦,所以对面纱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安全感。
再说了,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单单遮住了下半张脸,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得出来,并没有什么用啊。
“我和白尧易容的技术都一般,弄得不自然,反而引人注意,还不如不弄。戴个面纱将就一下就行了。”
“这么多人戴着面纱走在一起,岂不是更引人注意?”
“所以咱们才要分开进城啊。你和清王爷先进,我和白尧随后,中午在客栈会合。”
“好吧。”
四人商量定,裴云就换了衣裳发式,戴着面纱跟着陆棠清进了城。
陆棠清穿了一身下人的衣裳,一路低头着跟在裴云身后。过城门的时候,守城的官兵让裴云揭开面纱看了一眼,连路引都没看,就放她们过去了。
裴云嘀咕道:“现在守城门的士兵都这么松懈了吗?竟然连路引都不看。”
“朝堂乱了,下面的小官小吏无人管束,必定也是乱成一团。现在这些都管不了,由得他们去吧。”
渠州城里倒还算热闹。西南边的战事,朝堂上的纷乱,都没有影响到江南的歌舞升平。
扬州城如此,渠州城也是如此。
“可要在街上逛逛,添置些东西?”陆棠清问。
他们什么也没带就从扬州出来了,天机山也许久没住过,怕裴云不习惯。
“不用了,没心思逛,还是去客栈吧。”
两人径直去了客栈,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茶喝着。
客栈里请了个说书人,正摆着书案在台上说得精彩,店小二也听得入迷,放下茶水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凑回去听说书了。
裴云仔细一听,发现说书人说的正是两屏山之战,还正好说到西戎兵用火药炸西南军,西南军火速撤退那里。
“火药在清王阵中炸开,轰然作响,火光冲天,炸得西南军死的死,亡的亡。眼看着就要兵败于此,全军覆没,这时,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跟着问:“怎么着?”
惊堂木一拍,说书先生接着说道:
“突然从后方窜来一辆仙车,长驱直入,直奔清王身侧——王妃到了!她来救清王了。”
“哦……”人群中响起一阵长吁,皆舒了一口长气。
裴云听得一脸尴尬,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边借喝茶掩饰,一边道:“哪有那么夸张?”
西戎兵的确是用了火药,但是那火药的威力也就一般,炸开的时候看着恐怖,可也就是能伤人罢了,不直接在人身上炸开,根本死不了人。
那场仗打得看似激烈,实际上撤退得及时,根本没有多少伤亡。
反而是陆棠清之后来的诱敌深入,瓮中捉鳖用得极好,把西戎人全都俘虏了。
这么精彩的连环计,在说书人的嘴里,就成了清王被西戎人打得抬不起头来,还要靠老婆救,最后带着残兵夹着尾巴逃了。
一段书说完,大家听得意犹未尽,也怅然叹息。
“想当年,清王大败西戎人,被称作修罗将军,这才几年的功夫,就成了丧家之犬,连个西戎王子都打不过了。”
“我听说啊,都是因为那个王妃。裴芸芸可是出了名的祸国妖女,定是她迷惑了清王,才让清王失了当年的威风。你想啊,清王十五岁上战场,十八岁就大败西戎,现下二十多岁,正是大好年华,怎么可能还比不过少年时候?”
“我也听说了。你说这裴阁老一生忠心耿耿,桃李天下,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祸国殃民的女儿了呢?”
“何止是祸国殃民,还克父克母,裴夫人不就被她克死了么?”
听到祸国殃民之时,裴云还能一笑了之,可听到她克母,裴云就心气难平,连端茶杯的手都在颤抖。
陆棠清一把抓住她的手,安慰道:“别听,都是些胡言乱语。”
“我知道。”裴云哽着嗓子说道,“可我娘的死……”
“与你无关。影儿也已经尽力了,无论留下的人是谁,都难逃一死,怪不得你。”
这时,林月恒和孟白尧了走了进来,听到堂中的人都在议论清王与王妃,目光疑惑地瞥了她二人一眼。
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她们邻桌坐下,才背着身子说道:
“你们俩来了多久啊?怎么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十桌有九桌的人都在议论你们。”
裴云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会让人在听月楼的地盘说西南军打败仗的书呢。现在倒好,陆棠清吃败仗,全都算到我头上,都是我这个祸国妖女的锅。”
林月恒忍不住笑出声。
“那有什么办法,吃了败仗还能止得了世人说道?现在西南军谋反的事全天下都知道了,越是不让他们说,他们就越是乱猜。乱世之下,谁还能堵得住悠悠之口?”
“那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到我头上吧?早知道我就不当什么清王妃了。”
“是不该当,说不定你不当清王妃了,西南军还不反了呢!”林月恒好笑地说道。
笑过之后,林月恒说道:“说正事啊。说书的我早就关注了,不止这一处有,说的内容也大同小异,都是把脏水往你身上泼,把家国之乱全算到你一个女人头上。再加上京城想选新帝,风月楼又在选姑娘,我怀疑,这些舆论都是在为选新后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