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骨塔内,一片漆黑,空气也十分浑浊,置身其中有一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石门一闭上,塔内便伸手不见五指,连一丝光线都见不着,纵是陆棠清和孟白尧都有夜视的能力,在这样完全的漆黑的环境里,也像是瞎了眼一般,什么也看不见。
孟白尧从怀里摸出一支火折子,放在嘴边吃了起来。
吹了几下,火折子没起一点火星,倒是吹得自己喘不上气了,头都开始发昏了。
“没用的。”陆棠清道,“此地长年不见光,不通气,燃不起火来。”
“没有亮子,这黑灯瞎火的,怎么找密道啊?”
话音刚落,眼前就见了光了,绿幽幽的荧光,既安静又奢华。
孟白尧眼睛一亮,嘿嘿一笑,道:
“不愧是王爷啊,逃难之身还带着夜明珠,有钱!”
陆棠清道:“废话少说,此地不宜久留。”
说罢,便一边摸索着找出了暗门,带着孟白尧一同进了密道。
密道也是一片漆黑,但空气比起塔里来要好上许多,应是在暗处设了通风口,维持空气的流通,以防把人闷死在密道之中。
两人就着夜明珠地光芒顺着密道往前走。
漆黑的密道一眼望不到头,又安静得只有两人微不可察地脚步声和呼吸声,气氛也显得有些压抑。
陆棠清自带低气压,走在前头一言不发。
孟白尧生情爽朗,这样的气氛一开始还能忍受,时间一长,便觉得闷了。
“这密道怎么这么长啊?不会已经走过头了吧?”
陆棠清也理他。
孟白尧瞥他一眼,又道:“也不知道这么晚上,芸娘妹子睡了没?”
陆棠清面不改色,却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
芸娘睡觉容易不安稳,被陆凌昊囚禁这么久,也不知道夜里睡不睡得着。
“我听说啊,陆凌昊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从前姓楚,时常混迹于风月之中,是不少楼中女子的入幕之宾呢。”
这是孟白尧的人在江南查到的消息。
自打知道陆凌昊的身份之后,风月楼就盯上他了,把他的身份从头到尾都摸了个遍,但却只查到了他久居江南,常混迹于风月场所,与无数楼中女子交好,是十分受姑娘欢迎的恩客。
也有不少人说,他之所以受姑娘们喜欢,除了长相俊美,家财万贯之外,还因其房中之术亦是过人。
这些个消息尽数传回了孟白尧手上,全都过了林月恒的手,自然,陆棠清也知道。
孟白尧只是闲得无聊,便说起了此事,不过是为了打破安静,打发时间罢了。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话落在了陆棠清的耳朵里,就相当于是指着裴云的鼻子骂她与陆凌昊不清不白。
登时脸上一沉,铁青着脸浑身散发着阴森寒气地瞪着孟白尧道:
“芸娘不是随便之人,区区一个陆凌昊,休想占她半分便宜。”
孟白尧毫无所觉地哼了一鼻子。
“我芸娘妹子当然不是好惹的,陆凌昊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丝儿,孟爷爷第一个不放过他!”
陆棠清冷声一哼,不屑地道:
“还轮不到你!”
又往前走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中间经过几个岔口,拐了几个弯,陆棠清就带着孟白瑶走到一个死胡同里面。
“怎么没路了?不会是走错了吧?”孟白尧一边说一边看向陆棠清,那眼神就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带错了路,要不要回去再换条道走。
只见陆棠清一抬头,看着头顶道:“路在上面。”
“到了?”孟白尧开始摩拳擦掌。
陆棠清虽没走过这条密道,但是密道的分布图他却早已烂熟于心,就算闭着眼睛走,也能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此时,他们的头顶之上,就是他与裴云的卧房。
只是,不知道现在住在这间房里的,到底是谁?
“机关呢?”孟白尧急不可耐地在墙上搜寻起来。
孟白尧早已做好了大闹天宫的准备,在清王府的外头,听月楼在京城的好手也全都安排上了,一旦府里有什么动静,他们就会里应外和。
陆凌昊拦住了在墙上乱摸乱动的孟白尧,道:
“这些机关乃是高人设计,没那么容易找到。头顶之上就是我从前的卧房,如果里头住的是陆凌昊……”
“那还有什么说的,直接动手,擒贼先擒王!”
陆棠清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若真是陆凌昊,他也是会先打一顿再说,然后留他一条小命,逼他交出芸娘。
简单的商议结束之后,陆棠清就打开了密道开关。一个出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
没有梯子,也没有可供攀爬的东西,但以陆棠清和孟白尧的身高,够到出口也并非难事。
陆棠清纵身一跃,单手攀上出口边缘,小心翼翼地往外爬出去。
孟白尧看到他的动作始终不直起身来,便猜到出口处并不宽敞,而且似乎还很低矮,便学着他的动作先攀上出口边缘,再探出头去,伸手往头顶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一处木板,于是将上前身贴着地面,像一条蛇一样的从洞口钻了出来。
钻出来之后,才发现此地不仅低矮,还十分逼仄,他和陆棠清两人并排趴着,就把这个地方占得满满的,连个转身移动的地方都没有。
陆棠清已经将夜明珠遮了一大半,只留了一条小缝隙来透光,借着这点微弱的光线,孟白尧粗略地将藏身之地看了一眼,发现有些眼熟。
再仔细一超,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不就是床底下吗?
没想到清王府这等虎狼这地,逃命的密道竟然设在床底下这种地方,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不过,惊讶之后,他也不禁佩服起设计密道的人来。
能有此奇思,也确实大胆。
孟白尧胡思乱想的功夫,陆棠清已经收了夜明珠从床底下出去了,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床边。
屋里留着灯,床幔也没有拉上,陆棠清一眼就看出了床上躺的人是裴云,霎时间,愣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她的安静地睡颜,看得有些痴了。
孟白尧出来时,见他跟个木桩似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扭头看了眼床上,瞬间欣喜地低声说道:“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