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只感觉写得这样一手飘逸俊秀的纂花小楷的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这样的认知一直到他十岁那年,纂花小楷的主人突然提到一个连他听了都脸红心跳的事情后,傅子遇才发现原来对方是师父,不是师娘!
只有男子才会和他说,勾栏妓院一定得去,男子就要多见见世面,磨练心智,再黑暗的地方都会有光明,再光明的地方都会有黑暗。
他当时想,这个关先生,其实是个色欲熏心的登徒子,想到从前在他手里学到的本事,当天晚上他实在没忍住就翻墙出去看“长安花”了。
只是,不过才一晚,他回来立马提笔写信,信中痛骂他老不羞,为老不尊。
他墙都翻了,竟然让他看那个!真是气死他了。
什么世间美事,全是白花花的肉!恶心死他了!
京都,傅子遇沐浴更衣后,坐在床上翻着自己的包袱,手上的银钱所剩不多了,他得想个法子才能不饿肚子。正寻思着,却听窗外有声响,像是什么撞着窗户,声音很是耳熟,他赶紧跃下床去。
刚打开窗户,一道白色的身影扑腾着翅膀飞了进来,直直落到了地上。
他转身看着蹲在地上像孵鸡蛋的鸽子,忍不住惊讶道:“大黑,你怎么来了?”
鸽子咕咕两声似作回应,紧接着伸出了自己嫩黄的脚丫子给他看。
这是日常操作。
傅子遇看着上面依旧有个信筒,他忙过去抱起大黑,将它脚上的信筒取了下来。
信筒密封性极佳,防火防水防熊孩子,他快速打开封口,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了一卷书信。
大黑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仿佛审视着小主人新的住处,而后咕咕咕几声似在评价,啧啧啧,小主人是一天过得不如一天,上回它是在林子里的一处茅草屋下见的他,这回虽然在客栈里了,可这客栈,实在是一般般,顶多是家有四壁上有顶。
傅子遇将手里的信纸打开铺平,借着烛火,认真看着来人的书信。
印入眼帘的依旧是篆花小楷,这一回字里行间透着的不再是一些坑他的话,而是关于层峦山上的一切,这些话的背后,全是阴谋阳谋,令他乍舌,虽说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可当他知道那天的人有一半是冲着他傅子遇来的时候,他的身上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信里并没有说具体的事情,只让他自己分析。
让他自己分析?
傅子遇嗤笑,分析个锤子!
要想杀他,那就得做好被他反杀的准备,不管是谁,不管是为了什么!
五岁那年,疼爱他的乳母突然暴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宫里宫外都有容不下他的人,他当然得机智地活着,不过,敢对他花心思的人,他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他想,自己这一点,倒是像极了祖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