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考虑怎么拒绝mais邀请的时候, 电梯门打开了……
我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视线所及,是电梯里站着的那个人。
我楞住, 反应迟缓道:“妈?”
我妈从电梯里扭出来,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我跟着她往家门口去, 心里在上演着十万个为什么……
我妈把我推进家里, 问:“你要出去么?”
“我……”我想了想, 既然打算拒绝,还是电话里拒绝比较好, 这样不会很尴尬:“不出去了。妈,你刚才不是跟我姐打电话么, 怎么突然出现在电梯里,吓死我了!”我妈什么时候学会乾坤大挪移了?
我妈坐在沙发上, 喝了口水:“我去楼上了。”
“楼上?”我满心狐疑,心说刚才一直在想事情,还真没仔细看电梯是从上至下, 还是从下到上。我妈她没什么事、不, 怎么是没事呢, 还跟我姐打着电话呢, 怎么就突然跑去楼上了?这未免太反常了!
我妈喝完水就语重心长地说:“晓晨啊, 你看你现在……”她顿了顿,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我被她说得心里一惊,突然想起季漱玉说过我妈总用我的电脑炒股。我那些小资料虽然藏得很深……我正想着, 我妈又接着说了:“……变得跟小鸡子儿似的。”
我:“???”
“原来把你放萧师傅那儿,就是想让你跟他学功夫强身健体,结果你整天在外面给人家打抱不平……这也就不说了,妈虽然骂你打你,但是心里还是支持你的,毕竟做的都是为民除害的好事情。只是啊,现在你这小身板儿还能打架么?”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保护自己都困难吧?”我妈拿眼斜我。
我:“……”
“我知道你姐走后,你无形中就没了颜值压力,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凡事不能做得太过了,你看你现在这小细胳膊……”我妈一抬手,捞起我的胳膊,左看右看:“跟鸡骨头似的。”
我:“……”
“虽说你现在是变漂亮了,杂志上都登了你的照片。可是啊,就怕过犹不及,把身体毁了。你又不让我们带你去医院检查。我昨天看你提一袋子西红柿都喘……”
哦,原来我妈是担心我的身体了。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在我身边,对于我的变化,可能没有外面那些人反应那么大。但是话里话外的,也提了很多次,说我吃的少了,变得越来越忙,越来越瘦。我只能拿各种理由搪塞他们。还跟他们语重心长谈了一次心,其中心思想就是,我内心是一个希望自己漂亮的女孩子,因为我姐是大美女,就压抑了这种想法,为了引得别人,尤其是他们两个的注意,只能往偏门发展。现在我姐走了,我要释放自己的天性……诸如此类吧,总之不能让他们往我生病了这方向想。
“妈倒不是想让你像小时候那样去打人,但是学了那么久的功夫,得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吧?”
我又糊涂了,不是担心我身体么?我放下手机,把我妈游移的目光板正,让她看着我说:“妈,有什么话你直说,跟我犯得上拐弯抹角么?”
我妈一听,来了精神:“那我可直说了啊。”
我心里翻了一百次白眼,果然是有事啊!
“我跟你说晓晨,楼上那小姑娘被人跟踪了,你可得帮她摆平这件事!”
我掏了掏耳朵:“麻烦您再说一遍,跟踪?谁跟踪?”
“不知道啊。就刚才我在给你姐打电话,走到阳台上,就看见小姑娘走进小区,一个小伙子尾随着她一起进了小区……”
“等等等等……”我用手势拦住她说下去,问道:“你怎么知道后面的人在跟踪她,也许只是凑巧呢?”
“那人戴着绒线帽,眼神却一直盯着小姑娘,小姑娘回头的时候,他还躲在车后面。等小姑娘再走,他又跟了上去。还有啊,这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天小姑娘给我们送礼物……”
“等等妈……”我又打断她的话:“你说楼上那女孩儿给咱家送礼物?”
“对啊,她刚从……”我妈想了想地名,没想起来:“什么亚的出差回来,给我,你爸,还有你,一人送了一件礼物。”
“礼物呢?”我妈也真是的,人家送礼物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儿。我又想起上次五一的时候,人家也是带了上海的特产专门送到我家的。这女孩子如此客气,我们总不能不回礼的。再说我还没见过她真人,这上下楼住着,总要有机会见面的。到时候我总不能视而不见,或者人家跟我问好,我回一句:\who are you\吧。
我妈直说最近更年期闹的,记性不太好,所以才忘记跟我说。说着说着又开始埋怨我,说我这颗心也不放在家里面,总往外面跑。
我听着她的唠叨,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心说更年期真可怕。不一会儿我妈就把礼物拿出来,是三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第一个打开是一只木雕,那木头乌黑油亮,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雕刻了一头猎豹。”真帅!”我禁不住赞叹。
我妈说:“乌木做的。”
我点点头,又拿起一串首饰,材质倒是看不出是什么,但是很有特色,应该是某地的特产。又不是那种旅游景区十几块钱一串的廉价货,做工精巧细腻,想必是送给我妈的。
这两件礼物,说实话送得有点重。以我初入社会的心得体会来看,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拿人家的手短。
不过我刚感叹完这两件礼物重,送我的那件礼物——
一个金属罗盘???确切地说,是一个看起来功能更多、更加精密的指南针。
送礼嘛,在不确定对方喜欢什么时,就送一些普遍中年男性和中年女性大都会接受的,总不会出错。木雕和首饰就属于这种。可我这个功能性太强了,这明显知道我是个路痴吧?
可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认识楼上这位啊?
我想了想,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妈闲聊的时候跟她说的。我妈这个人吧,对于自己看上眼的人,就会没有任何防备之心,什么事都爱和人说。
楼上这位小姑娘,从我妈看见她第一面起,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连我姐季漱玉我妈都觉得身姿体型不如她。再加上斌子把他那心心念念的仙女姐姐就锁定在我家楼上,还为了仙女考去上海那么远的地方。一时间我身边的人看见她都感到惊为天人,真是吊足了我的胃口。
不过我一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能认为他们是没见过世面。毕竟女神当初也是我周围人都在夸赞她、崇拜她,活脱脱一个现实版偶像。后来不也证明人家确实是有两把刷子,连我都变成她的迷妹了么。
“你一打岔我都忘了说到哪儿了……”我妈突然想起来:“对了,她前几天来,还问我们小区有没有监控摄像头。我说没有,她脸上就有丝忧色。这说明,她被跟踪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呢?”我大概知道我妈要说什么了。
“你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么,虽然现在瘦弱了些,但是也能唬唬人的吧。帮咱邻居赶赶流氓应该没问题吧?”
我就说嘛,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那你刚才上去,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妈摇头:“什么都没有。可能都没跟进电梯。”
“妈,你女儿我现在这么漂亮,你就不怕流氓再盯上我?”
我妈听了咯咯直笑:“你把孙胖子家儿子打成猪头的时候,我就不把你当女儿看了。”搂住我揉了揉头:“我一直觉得我是养了一儿一女呵呵呵呵~”
我嘴角直抽,这是我真妈么?!
总之这事我算是放心上了,平常有事没事就在阳台看看,在楼梯口张望张望。不过可能是跟楼上那位没缘,一直也遇不上。
转眼过了三天,这三天我都在平谷拍外景。后面是一片雪后初绽的梅花林。
好在工作强度大,没让我歇着。不然又会让我触景伤情。
又是一年冬,去年隆冬时,我迷了路,在深山里游走。
后来是女神救了我……
女神,已经很久没和她联系,不是不联系,而是联系不到。
唉,不知道你回来后为什么电话还是关机,胖企鹅也再没上过,是不是真的把我这个人遗忘?
另外感谢这三天外景的是,我终于不用面对mais的生日派对。我只说我要出外景没空就可以了。
别以为做模特摆摆pose就行了,怎么去理解摄像师的风格,他一抬手,你就得知道他要什么,这个需要悟性。我和这家杂志的几个摄影师合作得都不错,看的出来每次拍我,他们都比较随性,说明我让他们比较放心。
“晓晨,你风格是清爽阳光型,不适合重妆。”
“我不觉得,晓晨的五官比较立体,她重妆会更妩媚。”
“我是摄影师,听我的。”
“我是化妆师,当然听我的了。”
“……”
是的,如果摄影师和化妆师起了冲突,就完全没办法。我发现这些搞艺术的人,对自己的理解特别坚持,禁不住别人一点不认同。不过这也是我喜欢这家杂志的原因,虽然我也接了别的杂志的活儿,但是我会把重心放在这家杂志。里面的人不浮躁,对待作品有要求,不是那么充满铜臭味。
这么一回忆,我倒觉得社会似乎在退步。后来,我就再没遇到这样的一个集体。后来的每一个集体,中心利益都是活下去。怎么活下去?赚钱。
后来设计总监出马,拍板道:“各拍一组!”
说得轻巧,我工作量多了一倍。
于是收工,再由公司大巴载我回家,已经差不多晚上了。
我背着一个双肩包,还提了一个放杂物的包,踏着月色,走进小区。冬天的黄昏将近夜晚的时候,是不太会有人出来散步的。何况我妈早上刚跟我打过电话,说今天能早回就早点回去,居委会发了通知,晚上要停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