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赵竑的阿Q精神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杜卿，温卿，二卿此番率团吊唁孛鲁，不是件轻松活，担子很重的；记住，既要忍辱负重，也不能丢了朕的颜面，丢了新宋颜面！待完成使命归来之际，朕亲率众文武在此为你们接风洗尘！”

两日后的己时，沛县郊外十几里处，一座传说中年轻时的刘邦和一有夫之妇幽过会古亭边；赵竑正对率团出发的杜寒冰和温诚君殷殷嘱托着，身后跟着一群神色凝重的文武官员。

经过札合撒国宴上那般一闹，所有人都知道如何跟强大的蒙古人打交道，是一件极重要，极困难的事，需要非同一般的谋略和智慧。

温诚君俯首，感动的道：“君以国士待吾，吾岂不以国事待君乎！官家请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嗯！”赵竑重重点头，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杜寒冰却洒脱的笑道：“官家，道德经云：‘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则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官家且放心，蒙古人虽强悍霸道，臣自有道家之妙法与之周旋！”

“呵呵，杜卿此言，对朕亦深有启发！”

赵竑笑毕，喝道：“来人，上酒！”

喝了送行酒，杜温二人朝赵竑拱拱手，又朝众文武拱拱手，上马拨转马头，带着百来人的队伍，押着十几辆珍贵唁品，长途跋涉两千多里去给孛鲁吊丧。

早在1217年，战功赫赫的木华黎就被封为太师，征金大元帅，蒙古第一位异性国王，都行省承制行事，赐誓劵，黄金印曰：“子孙传国，世世不绝。”

成吉思汗西征时，其持九斿白纛，代行天威（要知道连铁木真的弟弟也只能持花纛）。

其国土从汗王庭帐向东，直到大兴安岭一带的广大地区；是当时蒙古帝国仅次于铁木真的第二号人物。

昨日华筝那般贬斥木华黎，皆因心爱的男人受辱，一时气愤所致。

一个正浸淫在甜美爱情中的小女人，世间任何事物，都不及自己心爱男人的一根汗毛重要。

赵竑凝视着使团队伍消失不见了，才上了舆辇，带着众文武回城。

一路上，他思索着日后如何与蒙古人打交道的事，心情一点儿也不轻松。

其难度可能比打几场大规模的保国之战还要大。

虽对此早有预料，但当真摆到面前的时候，其压力是不言而喻的。

众臣子也在琢磨这个，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有人心里暗暗打鼓，若蒙古人执意要将新宋当成当年张邦昌伪楚和刘豫伪那般的傀儡政权，那就麻烦大了。

如果那般，官家将彻底失去人心，日后南下复位也将成为一场梦幻泡影。

王元春除了琢磨这个，也在咀嚼杜寒冰临行时说的那番话，表情疑神疑鬼的。

五月末的淮北大地，阳光灿烂，气候温煦，些许炙热的山风拂来，带着原野间那股特有的木叶清香和说不出味道的花香。

一场大战后，国都郊外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祥和，农夫在田间劳作，商贩挑着货担在赶路，有进城赶完集的乡下人提着篮子，牵着嘴里啃着馍馍的孩童匆匆往回赶……广袤的原野上，大片浅黄色的麦穗如波浪般翻滚，间或夹杂着一块块碧绿的水稻田。

这才是一个太平盛世该有的样子嘛。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安得长久太平日，熙熙世间万民皆开怀！”掀帘眺望许久的赵竑，突然来了兴致，大声吟道。

“好诗啊！”

“官家吟的诗真是太好了！”立刻有几人拍马献媚道。

赵竑讪讪道：“朕不过是拾杜工部牙慧，再狗尾续貂而已，让各位见笑了。”

“不敢，万万不敢！”

赵竑笑道：“朕的诗未必见佳，但朕的一腔抱负却是真实不虚！”

“那是，那是！”

王元春接着拍马道：“昔日汉高帝刘邦荣归故里，感怀之余吟出了那首有名的‘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官家方才所吟，直抵民生根本，其境界远胜侥幸得志，便不可一世，推崇武力的刘邦也！

须知刘邦吟完大风歌不久，就在白登山被匈奴人围困七天七夜之久，三十万汉军差点就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