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为师当年救他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低估了他的能耐!”张天纲说完,转身郁闷的走到书桌边坐下,放下茶碗。
郭轩忙跟过来,坐在其左下侧。
张天纲眉头紧皱,指节有节奏的敲了敲桌面,道:“郭轩,其实你刚才忽略了蒙古人一个重要的进攻路线,宋廷深知唇亡齿寒,户破堂危的道理,绝不会与蒙古人联手。
但蒙古骑兵假道宋境,从西北方绕一个大圈,出其不意的从南边进攻我朝,来个南北夹击,让我朝顾此失彼,还是极有可能的。
所以,我朝必须有所防备才行!”
郭轩眉头一轩,钦佩的道:“没错,还是老师想得周到!”
张天纲微微一笑,心情似乎好了些。
他本性格刚烈之人,其实从内心深处已经隐隐有些后悔当初救赵竑,但碍于面子,在人前总是一口否认,找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如今,忽然有了蒙古人这条潜在的进攻路线,心里反倒踏实了些。
何也,反正蒙古人有多条进攻路线,也不缺赵竑那一条,对吧。
人性即是如此,总是会放大局势之险峻,从而让自己那点小错误的严重性降低。
从而获得心理上的一种平衡。
张天纲又琢磨了一会儿,继续沿着这条心理思维推演道:“退一万步讲,纵使为师当初没救下赵竑,凭他的机智与果敢,还是能逃出宋境的;如今他已造成大宋分裂,宋廷关注的重心在新宋,联蒙灭金之略当可休矣!
这便叫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世间任何事都不能简单的下定论!”
说完,微微一笑,再道:“这国与国之间的事更是复杂多变,非朝中一干目光短浅,只看表面现象之辈所能看得懂的,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郭轩只得点点头,是不是心悦诚服一目了然。
望着郭轩的背影出了书房,脚步声听不见了;张天纲沉思了一会儿,又起身来到地图前,这回,他的目光却盯在了宋境的川蜀之地。
作为完颜守绪最信任的几位汉臣之一,他是知道金廷更完备的战略后手的,只是太过机密,包括郭轩在内的任何人都不能讲的。
因为忧国忧民,这一夜他又是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形容疲倦的他刚刚来到御史台,一名宫人便匆匆前来,说皇帝在御花园有急事召见;张天纲不敢怠慢,连忙随宫人前往。
匆匆来到御花园,就见完颜守绪正一脸病容的斜躺在一张软椅上,身前站着完颜合达,完颜承麟,蒲察官奴等一干虎视眈眈的女真贵族。
见他走了过来,未等完颜守绪说话,性格暴烈的蒲察官奴已扔过来一只函件,冷笑道:“张中丞,你立主与新宋在边境互开榷场,互通有无,以此来拖住赵竑。
赵竑现在已经回函,只同意在南边开设榷场,西边却不行;且列举几项国与国的必须交易物品,把火药,马匹,铜矿作为重点交易对象!
哼,其是想好处也占,配合蒙古人灭金也干!
这都是你当初惹下的祸根,你且说说,现在如何对付你曾经口中这位‘奇货可居’之人!”
张天纲面色一惊,慌忙捡起那份函件细细看起来。
看完了一抬头,见各女真贵族对自己怒目而视,再看看椅子上的完颜守绪,目光也充满着些许失望和无奈。
如此威逼之下,张天纲额头渗汗,急中生智,鼓起勇气道:“皇上,臣当时也是一番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可鉴!但事已至此,便让臣亲自去见一下赵竑。
臣一定尽力说服他,再与之谈妥一份于我朝有利的合约!
为皇上解这燃眉之忧!”
完颜首绪轻咳两声,叹道:“那也只得如此了,朕盼卿不辱使命,为国解忧!”
“臣遵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