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海山除了自己看医书,就是教志远认字读书,除了家里已有的四书五经,也用戴莹芳送志远的学生字典认生字,或是用那本《唐诗宋词精选》,让志远逐一背诵。
志远忙得开心,海山也一样。
志远开心是因为可以成天和爹在一起,海山除了有儿子相伴开心,还有另外一种甜蜜——有心仪的女人倒追他,还追得死紧!
海山浓眉大眼,人还是很帅的,医术好,武艺出众,对人又和气,加上顺天菩萨的名声,爱慕他的女人还真不少。虽然眼下还穷点,但那都是以前因为他老爹被绑票拉下的饥荒,等还清了债,凭他杜家的名声和海山的医术,生活小康是没问题的,所以上门给海山保媒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但海山一直都没当回事儿。
一来是心思都在杜家医馆上,二来也念着死去的媳妇儿女,不想太早复娶,三来自己还真的没看中谁,他要么不娶,要娶就要娶个知书识礼,性子极好的,不但要持家有道,还要对志远好才行。
直到赵一春的出现,海山才动了心。
村里有一个大户人家,姓赵,晚清时家里还出过一个举人,是正儿八经的诗礼人家,这家人有个女儿赵一春,虽然是女孩子,也是在家读过书,识文断字的,长大了嫁给抚顺一煤矿大柜的儿子,谁知丈夫却是个病秧子,嫁过去四年,丈夫就病死了,只留下一个两岁的女儿,赵一春的大伯,生怕以后家产被分薄,以赵一春没生儿子为由,分了些钱给她之后,就把她赶出了门。
赵一春只好带着女儿,回到浑河堡投奔娘家人。
那时还是夏天,天正下雨,还没到浑河堡,赵一春雇的拉行李家当的马车就陷在了泥坑里,车夫搞了半天没能把马车搞出来,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一边又要赵一春加双倍的工钱,赵一春应了,车夫就又说要加工钱到三倍,赵一春不肯,车夫就生气,什么晦气寡妇,倒霉克人,什么话难听骂什么,还威胁要把她娘俩扔在野地里,气得赵一春抱着女儿,淋着雨直哭。
这时,正好海山回家路过。
海山听了原委,二话不说,让车夫拉着牲口在前面拉,他自己去坑边又是抬又是拉的,硬是把车子从坑里拉了出来。
然后海山骂那个车夫:“人家孤儿寡母的,你他妈的趁火打劫,是男人吗?!车费就按原定,人家肯按一倍加给你,那无所谓,但如果你敢再多收,先问问老子的拳头,答应不答应!不服?可以来练练,我是顺天!
顺天菩萨的名头不小,那个车夫也听过的,听海山说自己是顺天,加上看之前海山拉抬车子时的力道惊人,哪里还敢放半个屁,赶紧挤出笑来对海山说上一堆子的奉承话,然后乖乖的驾着车把赵一春送到赵家。
赵一春对海山千恩万谢,还要送海山钱,海山坚辞不受,到了赵家门前,连进去喝口水都不肯,就回家了。
赵一春回到赵家,因父母已去世,没人可依,孀妇晦气,族人也不收留,好在还有些钱,便由族里人给拔了一间在村尾的单门独院,让母女俩住了,自讨生活。
靠积蓄生活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赵一春也是见过世面的女子,当时的东北,大大小小的火磨坊也正时兴,村里有种粮大户,但最近的火磨也在八里以外,赵一春便起了开个小火磨的想法。
筹备了几个月,赵一春的小火磨准备开工建造了,特意请了海山当监工。
磨了海山几天,海山总算答应了当这个监工,把赵一春乐坏了。
自从那次雨中相遇,赵一春就爱上了海山,只是寡妇门前是非多,赵一春一直不敢太露明儿,但隔三岔五,总找机会去海山面前打转转。
“海山哥,有衣服要补不,都乡里乡亲的,别客气,反正我也闲着……”
“海山哥,这是新鲜的豆芽儿,我没把好量,多做了些,我和妞也吃不完,再放就老了,给你和远子吃……”
有一回,她女儿妞妞病了,海山给治好后,她以谢海山为名,把一个布包塞海山手里,说声:“我亲手做的!”人就跑了。
海山打开布包一看,是一双千层底的布鞋,鞋面是礼服呢料子,干净整洁,鞋底针脚细密均匀,还带着淡淡的面香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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