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铁丝网加电网,身后是随时可能出现的追捕他们的人。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怎么办?
志远和房头面面相觑,脸色都极难看。
志远差点没哭出来,为什么自己这么命苦!为什么老天总和他过不去!为什么总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但他忍住了,没哭出来,从小就被人叫做“野种”,叫做“灾星”的他,种种不堪,那是家常便饭,暗里他也哭过很多次,他知道,哭没用!
何况房头哥哥舍命相陪,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不能败了人家的兴,这时,如果再没了斗志,那真是死定了。
房头除了害怕,还有就是懊恼,妈的自己真是昏了头了,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就被眼前这小子忽悠着,踏上了这条不归路!看着志远眼里转悠的泪花,房头突然就是一阵子的焦燥,这个时候了,还装可怜还装怂,装你妈装!装给谁看!他想骂人!
但他也忍住了。就在他开口要爆粗的一瞬,他分明看到志远眼中的畏惧和歉意,志远太可怜了,他骂不出口。
“别灰心,天无绝人之路——”房头好不容易压下骂人的冲动,甚至说了一句安慰人的话。他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但他知道,骂人没有用,事到如今,只能同舟共济。
志远心也乱,人像要晕倒似的,脑子发昏!这是因为累,更多是因为害怕和着急。
他想起了他爹爹教他的静心大法,当下也不多言,跌坐在雪地里,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体位低了,呼呼深了,脑子从晕眩中摆脱出来,能正常想事了。
房头没有问,也没有催促,房头虽然不识几个字,但脑子灵光,加上在矿山一年多,几经生死,已是一位有胆识和决断的少年英才,他选择相信志远,时间就是生命,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关系到两人的小命,他相信志远不是个在这个时候,会浪费宝贵时间的人。
志远很快双眼睁开,眼里还含着少许的泪,但更多的是一种坚毅的光,这让房头都惊讶了。
志远先问房头:“如果我们现在回去,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只说石头难包,所以耽搁了,有没可能混过去?”
房头几乎是立即就否定了:“有可能,但很小!我们出来,太久了!”
是的,太久了!
说不定监工刘早就等不及回坑边查看了,雪地上的脚印,也瞒不了人,只要到坑边,一看两行脚印,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
志远立即一挥手,示意这个问题到此打住,别再耽搁时间!
志远就坐在雪地上,用手在雪地上画了几条线,然后说出他的分析和打算。
“这是铁丝网,这是那一路电线杆子,这是我们刚才吃东西停的山脊,”志远说着爬起来,指着远方的高山:“那边的铁丝网,就是我们在万人坑边看到的那一段,都是沿山脊走的,因为地势险要,又在光秃秃的山脊上,又难接近又容易被发现,所以上面没电网,这边是平地,外面还有村子人家,正因为容易从这里逃走,所以有电网,铁丝网也又粗又密。”
志远说着把目光转向他们眼前的电网:“这里的铁丝网上面有电网,要过去,要么会飞天,要么能钻地,飞天不用想了,钻地倒有可能,得先试试铁丝网是不是也有电,要没电,可以试试能不能从下面钻过去,现在地冻硬了,我们又没个工具,想从下面挖个坑过去不容易,如果下面也不好钻,我们就先退回到那个山脊那里,那里高些,可以看看矿区那边有没人追我们,还可以看看那路电线杆子是到哪的,电网应该就是从那里开始,如果我们能找到电网的电箱子,把电关了,那么就能爬网了,如果找不到电厢子,我们就到另一边,去找没有电网的铁丝网,然后爬网出去。”
“好,就这么办!”房头立即同意,事到如此,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拼拼看了。
志远转头看着房头,有点丧气,但却是肯定的语气:“不管我们走到哪一步,只要没能出去,又发现黄二麻子的人追来了,哥,你就要当机立断,别婆妈!把我绑了交给他们!我们两人,好歹活一个!活一个,日后还有机会报仇!把什么干粮袋子什么的给我揣着,你用那布绳把我绑了交给他们,就说我趁你包石头时跑了,你怕我连累你,一路追来,好不容易才把我逮到绑了起来,正要拉我回去呢。”
“你说啥?!”房头震惊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志远的眼里,忧郁中闪着一簇决绝的火焰:“他们人多,我们拼不过的,被他们抓到,横竖都是死,反正两个也是死,一个也是死,我们干嘛要一齐死?要跑的是我,是我负累了哥,”志远一指高处的电网:“这是老天要绝我!那么,我会豁出去,让哥你——活下去!”
房头惊得呆了一呆,心头五味杂陈。
房头心念忽一动,盯着志远问:“那你有没想过,活的那个人,可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