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志远回答得坦荡荡的,“我学过武艺,一对一的话,老实说,我不会输给你!我把你给绑了,不难。”
房头心里打个突!“你……你想……”
“我没想!”志远看着房头,双目炯炯:“我要想的话,就不会和你说,我学过武艺,能把你给捆起来了。”
怕房头还不明白,耽误宝贵的时间,志远说出问题之关键:“二活一,只能活一个,而且要死的那个心甘情愿,做一场大戏,另一个才可以活!不然狗咬狗骨头,谁也没跑!”
房头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心甘情愿”四字,一点就透。他的心猛然就是一痛,眼前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疯子,真的要用他的死,换自己的活!
房头不禁气都喘不顺,他眼前的这个人,还他妈的是人吗?面对生死,还能把事情想得那么透彻,能用自己的死,成全别人!他自问,他自己,做不到。
志远也有志远自己的打算,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事败,与其两个人都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不如让房头活下去,至少是个信使,能把他的经历,告诉爹爹去。
爹爹一定会为他流泪吧,虽然他看不到了,但至少赚得爹爹为他流一次眼泪,也不枉自己来这个混帐又残酷的世上来走一遭。
志远说干就干,捡起那树枝,准备在铁丝网上试试,看有没有电。
房头拍拍了他的肩,说了声:“我来。”拿过树枝,让志远站开,自己走向铁丝网。如果真到那最后一步,再说,在这之前,他这个当哥的,有责任保护和照顾好志远。
“这铁丝网,有刺,但应该,反而是没电的。”房头说着,把树枝在铁丝网上碰了碰,没火花也没弹跳,当下就扔了树枝,靠近铁丝网,脱掉手套,他要用手探实,铁丝网部分是否带电。
房头扎好马步,伸手向铁丝网探去,和刚才志远不同,志远是以指腹去碰,而房头是掌心向自己,用指背去试着碰触。
这正是房头老道的地方,一旦铁丝网真的有电,志远那种手法会在危急中抓紧带电的铁丝,那是很危险的,而房头这种手法,真的触电,手会在人的本能下收缩拳头,让手指离开带电的铁丝。
“没电!”试完,房头肯定的说。
两兄弟立即扑到网前,开始清理积雪,浮雪一清开,就发现铁丝网几乎是贴地而设,下面除非能刨出一条深坑,不然很难从下面爬出去。土质坚实,能用的就一把剪刀,试了试,根本不行。
又想用什么东西撑开一个口子,那怕是小小的,仅能够他们钻出去的就行,可惜还是因为没有工具,铁丝又粗硬,也判定为行不通。
两人不敢耽搁,马上沿来路,向山脊奔去。
上了山脊,两人不约而同的向万人坑那边眺望。
上山脊之前,志远心心念念的就是,他们的逃跑还没人发现,那么,他和房头还有时间,去找没有电网的铁丝网的近端,然后爬出去!
可惜!
“啊!——”房头和志远,都不约而同的惊叫了一声,他们所在小山与万人坑之间的开阔地上,有一长串的小黑点,目测是十多个人,踩着滑雪板,还有狗,正向他们而来,不用说那就是发现他们逃跑,沿他们的足迹,追来的黄二麻子的打手和狼狗们,冬天日头短,下午的阳光已经西斜得历害,他们的影子投在雪地上,长长的。
志远腿一软,就瘫倒在雪地里,大难临头的恐惧,像巨石一样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他们得趟雪前进,而追兵们有狗有滑雪板,速度比他们快得多,这时他和房头,就算开足马力发足狂奔去找能爬的铁丝网,都已经来不及。
眼里是如洗的蓝天,老天爷,我做错了什么?你一直和我过不去,把我往死里逼!!
志远被绝望,生生的逼出泪来。
以前,还能一拼,每每到绝境,志远会和自己说,如果老天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就是要捏挤自己,那么,除了豁出去一拼,别无他法。那么,就来拼一拼吧,看是天意历害呢,还是自己的命更硬一点!
而这次,却连拼的机会也没有了,他得俯首就擒,因为他要房头,能活下去!把他的遭遇,说给爹爹听,虽然爹爹会难过,但长痛不如短痛,爹爹为他伤心过后,会娶春婶子,会生自己的孩子,如果他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爹会找他一辈子!
何苦让爹一辈子心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