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开在古蝎子的上房里,徒弟们全都在,就在炕前的八仙桌上吃,志远被从蚕房放了出来,到了上房,拜见过了古蝎子,志远便乖巧站在古蝎子身后,斟酒布菜,小心的伺候着。
古蝎子一言不发,别人便也不敢作声,更别说志远,只小心翼翼的斟酒布菜,服侍到古蝎子和师兄师姐们吃好了,才在撤桌前,就着残羹剩饭赶紧的扒一碗饭,准备快点吃完,好去伺候坐在炕头上的古蝎子抽旱烟。
快扒完碗里的饭时,边上韩萱在收碗,见一个菜碟里还有些剩菜,就扒进志远的碗里,让他也吃了别浪费,还从口袋里拿了一小盒东洋的抹脸油给他。
古蝎子在炕头上坐着抽烟,炕桌上摆了茶具,几个徒弟或上炕或在靠墙的椅子里坐着喝茶,等着饭桌子撤掉后老爷子吩咐事情。
韩萱的动作,无人起疑,无人注意,因为老爷子说过的,志远的脸不能皴了,得漂亮才便于做好“大事”,要韩萱拿东洋的抹脸油给志远用。
但志远扒着饭,眉毛却是一挑。幸亏是背着古蝎子的。
韩萱给他抹脸油时,手心里有字!别人没看到,志远看到了。
韩萱手心里写着两个字——“功底”!
但这两个字上,打着一个红叉,这个红叉,不知是用胭脂还是口红画出来的。志远想不到,韩萱竟然还识字,他认识的女人中,少有识字的。
“谢谢姐!”志远拿过抹脸油,别有意味的向韩萱道谢。表示他已经看到了。
看是看到了,这两字加一红叉,是叫他别露出功底?
韩萱几次暗中帮自己了,是可以信任的,她这时冒险,给自己一个这样的警告是什么意思,志远还没想透砌。
胡乱扒完饭,志远就急忙赶到炕边,伺候古蝎子抽旱烟。
古蝎子抽着烟,佯装不满的瞟了志远一眼:“老六!听说老子不在这两天,你和你二哥唱了一出三岔口啊,摸着黑打架,好玩不?呵呵,能耐了啊,才进门,就把师兄的手给烫了。”
“师傅,徒弟哪敢伤师兄半分,”志远站在炕前,低头垂手:“我只敢烫自己,师兄过来纠缠,他是自己烫到的!”
“而为什么要烫自己,”志远瞟二棒槌一眼,一脸忿然:“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因为二哥总想在我身上,硬行那禽兽之事!要不然,我好好的也不会想着烫自己的脸!”
志远这两天在蚕房养伤,想到古蝎子回来必然追究,思忖过后,决定不服软,咬死二棒槌,希望能借此在古蝎子面前和二棒槌明翻脸,把二棒槌的企图明说出来,如果古蝎子能管管二棒槌,那是最好,就算不管,那下回二棒槌再叫自己上他的屋子,可就有借口硬推了。
二棒槌立即跳了起来:“哟嗬,好利的一张嘴,你敢拦老子兴头你怎么不说?啧、啧,老子对你做啥啦?你是为了逞英雄救关四才要自伤的好不?老子手上这伤,就是为了夺下你手上的烙铁,是为了救你!”
“哼,在我面前做那禽兽之事,干嘛做给我看,还不是想做完了关四,就来做我吗?”志远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要怎么说都想了两天了,自然特别的顺溜。
“好了,狗咬狗,两嘴毛!都不是东西!”古蝎子阴险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立时两人都闭了嘴。
古蝎子阴恻恻的看着志远:“想烫自己的脸?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救了你多少次,你的命都是老子的!没老子的准许,你敢自伤?”
志远一脸委曲的看了古蝎子一眼,但没敢顶嘴,把头低了下去。
“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老六错得多些,妈了个巴子的,你这是犯上!”
志远惊诧的看一眼古蝎子,这人不是把自己当儿子看吗?他不是撂下过狠话不让二棒槌碰自己吗?怎么如此定性?心中暗叫不好,看来自己又错判了什么。
“老二,伤的是你,别说老子偏疼小的,只疼老六不疼你,你说,你想咋办?”
二棒槌对着古蝎子一哈腰,陪笑道:“老六新入门,小师弟还小,老爷子偏疼他一些也是应该的,老爷子常教导我们要齐心协力,念小师弟初犯,就算了,我不追究!”
此话一出,最惊诧的是老三赛潘安和老四烟牙,两人对看一眼,几时二棒槌变得这么大方,还会卖乖了呢?这里面肯定有缘故,既然二棒槌和老爷子这么一唱一和,这里头,肯定有个坑,等着志远去踩。
古蝎子阴着脸:“不成,都不追究,以后还有没有人守规矩?”
“小师弟身子弱,动家法只怕受不住,”二棒槌道:“老爷子,要不这样,我的手伤了,碰不得水,已经两天没洗澡了,一会叫老六伺候我洗澡,那么就算我们两下里扯平了。”
古蝎子很满意:“嗯,小狐狸,既然如此,还不快谢谢你二哥。”
志远大惊失色:“不,我宁愿师傅责罚,师傅尽管用家法!”二棒槌对他就没安好心,他哪里敢再去二棒槌的屋子,那不是送羊进虎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