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晚饭,李熙是在庆三爷家吃的,吃完,海山父子请李熙到他们住的客房里坐。
海山对于李熙,因见志远流鼻涕了,不带他去大和旅馆而是送回自己身边,颇为赞赏,对李熙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好转。
请李熙炕头上坐,李熙却坚持把炕头让给志远躺着,志远喝了发散的中药,又特意喝了些热粥,为的就是能捂出一身汗,把寒气发散出来。
李熙和海山隔着炕桌对坐,喝茶聊天。
“今天都怪我,被学生们绊住太久,让小远又受了寒。”李熙先自道歉。
海山客气道:“李教授,您就别再自责了,刚才吃饭时人多,我不好说,实说吧,孩子是被红毛丹损伤了元阳,所以特别容易受寒感冒,与您无关。”
李熙听了,不禁皱眉,孩子身体不行,已是不争的事实,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是自己未来的女婿。
他希望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女儿,这杜志远,什么都好,光是那容貌品行,李熙都担心,要是四个女儿一起爱上了他该怎么办,偏偏这身体……
“我会让我的人,留心寻访古成义的一切线索,若能抓到他,先把这王八蛋一顿死削是少不了的,但一定留他活口,以搞清红毛丹的具体成份,好让海山兄弟能对症下药,”李熙说着,看了边上缩在被窝筒里的志远一眼,真心实意地:“希望有一天,能把小远身体里的毒素,拔干净……”
这何尝不是海山的心事,海山抱了抱拳:“谢谢李教授。我也一直在设法查访,只是一直全无消息,唉……”
说完这些话,两人都沉默了,互相揣摸着对方的心思,等着对方先出招。
海山邀请李熙来客房“喝茶”,而李熙接受邀请,海山不让庆三爷等人相陪,而李熙也打发朱厚辉回大和去为志远取书,两个人,心照不宣,这会是一次重要的,亮底牌的密谈。
良久,还是海山先开了言:“李教授,今天孩子受了寒,你没把孩子带去大和旅馆,而是首先送回到我这里,这让我看到了教授对远儿的爱护之心,因教授有这一份心,我杜海山愿意和教授好好的聊一聊,希望我们都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开诚布公!”
李熙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好!”
海山紧盯着李熙:“李教授,这几天,你‘忙’得很,我呢,比不上你,之前一直在闲晃,但今天也没闲着,和朋友一起,把庆家大院、浑河堡村、东北大学、还有大和旅馆周边,都摸了个遍,您高明,我们真没捞到什么,可也不是一无所获,前天,有货郎子到浑河堡,借卖货和村里人闲磕牙,向村里人打听我们家的事,这是你的人吧?”
海山双目炯炯,直逼李熙,可李熙却淡定喝茶,看着海山的目光不闪不避,十分的淡定。
海山继续相逼:“前天的晚上,你才遇险,被志远所救,可前天的白天,就已经有人在向村里人打听志远的事了,如果那货郎子是你的人,那么,我几乎肯定,前天晚上你遇险只是一场好戏,一条你砸下大本钱,不惜自己亲自吃苦头的‘苦肉计’,为的只是把志远忽悠到你住的大和旅馆去,李教授,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边上志远缩在被窝里,人不精神,可爹爹和先生在侧,哪里肯睡,一直支愣着耳朵在听着呢,此时听得他爹爹所说,一下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跟着就往炕桌边上爬。
原来爹爹今天在反查李熙,他完全不知道!
难怪晚饭前自己把爹爹拉到一边,告诉爹爹李熙这人不简单,甚至有“能共享和交换情报的朋友”,连他爱看书是“书虫”,曾经被古蝎子拐走一年,以及曾经有过“臭虫”、“烂背虫”、“蛆蛆”、“灾星”、“野种”等等外号,李熙都一清二楚时,爹爹的反应是那么的平静,全然没有半点吃惊的模样!
爹爹在反查李熙,必然心中以李熙为敌,现在又如此尖锐的质问李熙,志远怕两人一下子就谈崩了,想着过来打个圆场。
“睡回去!”
海山和李熙,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冲他喝道。
志远僵在当场,他老子眼神严厉,李熙的眼神柔和点,但也表情严肃。
“老子叫你睡回去,你聋了?!”海山的声音,是命令式的,充满压迫感。
“快睡回去,你在捂汗!”李熙表情关切,讲的是道理。
志远看着他们两个,他们明明在说的是自己的事,却不让自己参与!可见他爹海山在瞪眼睛,也不敢不听话,虽然不情愿,也只能钻回被窝筒里。
把熊孩子赶回了被窝,两只老狐狸对看了一眼。
刚才那一句的异口同声,在两人的情感中,微妙的发酵着。
“李教授?”海山出言,催促李熙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李熙微笑着看着海山,想不到这土包子还会搞反侦察,而且对“苦肉计”的推理也正确,那货郎子确实是他的人,可海山怀疑又如何,又没证据,自己不认就是了。
海山在李熙眼里,只不过是只护着小鸡不让老鹰叼走的老母鸡,不断的扑腾翅膀,老鹰往哪边母鸡就会朝哪边,为的是赶走老鹰!
可老鹰,哪里是一只老母鸡能赶得走的!
李熙笑笑:“你说的那个什么货郎子,我不清楚!和我,没有关系!”
李熙推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