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没好气的白儿子一眼:“我要让,你现在就去找他?”说着,抓起志远的另一只手给他号脉。
志远眼里有一簇小火苗,闪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就熄灭了:“找啥啊,追随他以他真心爱惜我为前提,现在,别说爱惜了,估计他把咱父子二人,都恨死了。”
这话海山爱听,笑道:“知道就好,这会子,你要送上门去,只怕等着你的,就是个坑!”
海山放开志远的手腕,宣布号脉的结果:“风寒还是没清!别再看书了,乖乖给我躺着,爹给你抓药去。”
待孩子躺下,海山亲手给孩子加盖了一床被子。
看着海山一直皱着眉,志远隐约有了不好的感觉:“爹……这不是风寒,是红毛丹吧……”
“别胡思乱想,就是感冒的风寒没能发散出来。”海山安慰孩子,看孩子眼光光的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海山给孩子掖好被角,柔声道:“没事的,有爹在,睡你的就是!”
当晚,抵抗红毛丹的药加倍吃,志远倒是没发烧,但受不住药性的寒凉,咳嗽了一晚,海山又是一晚没睡好。
第二天,吃过午饭,本来海山父子是要回浑河堡的,可却到了3点多了还没启程,因为庆三爷家的有蓬爬犁,被家里人用了,不知被什么事绊住了还没回来。
等爬犁这空档子,志远被叫进了庆三爷的上房。
炕上坐着海山、庆三爷和虚云和尚,志远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爹,你们仨商量了有小半天了,商量啥?是我的事?
“我们仨商量你年后上讲武堂的事呢。”海山道,然后招招手,志远过去,海山拉志远坐在炕沿上。
“远儿,”海山道:“虽然爹把李熙骂跑了,可他有些话,爹是真心听进了心里,爹爹在想,你的身子骨,确实不宜年后就上讲武堂。讲武堂军事化管理,你出不来,我进不去,你想想,如果你生病了,没爹爹在身边,那是多么的凄凉!”
志远听出味来了:“爹爹是想我晚一年再读讲武堂?”志远扫长辈们一眼,斩钉截铁就一个字:“不!”
仇恨在心头萦绕已经太久,志远恨不能立即就拥有报仇雪恨的力量,岂肯浪费一年的光阴!
“远子,听话,身体要紧。”虚云和尚劝道。
志远腾的站起,扯着脖子叫道:“不!我不要浪费一年的光阴,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再感冒!”
海山拉志远重新坐下,温言道:“别急,听爹把话说完。你想出国去开阔眼界,想到日本留学,我们仨商量了下,倒觉得还真的不必一定去读讲武堂,日本士官学校的留学生,回国可比讲武堂出身的吃香多了,你不喜欢当兵,喜欢做生意,若不想读军校,读个商业财政也可以,反正回国都有不错的前程。打听到去日本留学比去西洋留学可便宜不少,那边中国人也多,每年都有几万人从上海或天津去日本留学,不会日文不要紧,那边有专门为中国人开的语言学校。省俭些,带上学费,一年也就大洋两百多,这学,我们还上得起,年后开学的讲武堂,你还是别去了,先调理好身子,等身子调理好了,大概在年中,我们就送你去日本,好不?”
“是啊,远子!”庆三爷接言道:“到时你开心哥和你一块儿去日本留学,你们哥俩,互相好有个照应。”
志远看看他爹,又看看庆三爷,一年两百多大洋的费用,差不多是杜家医馆全年的利润,爹爹是个在钱债上很认真的人,有借必还且不轻易举债,三大爷和军师爷爷多少次把钱硬塞给他,他都不要,自己要去日本留学的话,他爹在家,肯定是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
“不!”志远斩钉截铁的道:“我不去日本留学,我只上讲武堂!”讲武堂是免学费的。
正说着,有下人来禀,说有大和旅馆的门房老刘,找庆三爷。
一听是大和旅馆,志远和海山都竖起了耳朵。
那下人禀报道:“那老刘说是送东西来的,是大和旅馆的客人李教授,有一箱东西,送给杜志远,请三爷转交。”
志远听了,说了声:“我去看看!”就急急往外走。
海山三人也急急下了炕,出到大门外一看,一架板儿车上,放着个大木箱子,里头全是书。
老刘问谁是庆三爷,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印着洋文的盒子,递给庆三爷,一边道:“这是李教授临走前,给那杜志远的,听他的跟班说,是很好的洋药,市面上买不到的,别乱扔了。”
庆三爷把那盒子翻翻正正的左看右看,全是洋文看不懂,就递给了志远。
志远打开盒盖,取出药瓶时,看到了盒里的说明书上头有字,那字迹入眼心里就是一跳:李熙的字迹!
海山看到,志远展开那说明书,看完,手都有点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