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我说了,你别掺乎!”李狗剩声色俱厉,双枪一枪指着长嘴,一枪已经直指志远:“让开,不然溅你一身血,可别怪我!”
“我要是一定要掺乎呢?”志远扯着脖子叫。
“你妈了个巴子的!”李狗剩咬牙切齿,表情狰狞:“这两王八羔子,在金凤家,差点把老子给阴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要我放过仇人,好让他们日后再来杀我?你脑子他妈的被门夹了吧,亏你想得出来!快滚开!再不滚我就溅你一身血!”
“你敢!”
李狗剩一声冷笑:“有什么是我不敢的!你以为你是谁?好象老子一定要听你话似的!敢对着老子大呼小叫!再敢护着我的仇人,你就是我的敌人!再不滚,老子连你也一块儿嘣了!”
志远面颊酡红,脸上发烧,身上微微发汗,那几杯酒,虽然不至于让他头重脚轻,但还是感觉有些晕乎,头脑发热,冷风都没把他吹醒,倒是被李狗剩这么一骂,给骂醒了。
眼前的是李阎王,凶猛残暴、睚眦必报、桀骜不驯的李阎王!
志远到此时,才看清了眼前的李阎王,当看清了李阎王眼里满溢的杀意,更是立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志远打了个冷颤,一直晕乎的头脑,这下子彻底清明了。
他看了看李阎王,又看了看长嘴两兄弟,他知道明智的做法,是赶快离开,李狗剩可是说翻脸就翻脸!
可是,如果他走开了,只怕立即就是两声枪响,两条人命!
李阎王杀人从来只要一枪!专爱用枪打人眉心的一点,他为匪时的报字就是“一响”!
志远紧紧的握着匕首,在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如果自己手中的匕首激射而出,制服李阎王的胜算。
胜算几乎是零,因为对方,江湖传言,是关东的第一快枪手。
志远把匕首插回腰间,这是一种态度的表示,就在李狗剩以为他要走开的时候,志远却不是走开,而是蹲下身子,看视长嘴的兄弟,长嘴把他兄弟抱在怀里给他揉胸口,亏得救助及时,环颈的又是腰带子不太伤人,长嘴的兄弟之前翻了白眼伸出了舌头,这会子已经捂着脖子自己喘大气了。
志远站起,用很实诚的态度开口央求李狗剩:“李二爷,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放过他们,我来劝他们,再不找你报仇,成不?就当是我求你了。”
“不成!”出乎意料的,长嘴比李狗剩更快的,一口就回绝了志远:“只要我还活着,这仇我就一定要报!”
“齐大哥——”志远急了,正想相劝,就被长嘴生生的打断。
“滚犊子!”长嘴对着志远怒目圆睁:“老子的事,要你管?别以为你对我们有恩,就能摆布人!”
志远被呛得说不出话。
边上李狗剩讥诮的笑了:“收了你那套神通吧,李善人!假惺惺的做给谁看啊,人家不领你的情!还有,你凭舍求我放过他俩,我拉车你竟然给车钱,人模狗样的,要多清撇得有多清,我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你凭啥求我。”
李狗剩想起刚才志远拍在他面前的那张钞票,那对自己**裸的污辱,心中就有气!
李狗剩平举的枪对志远摆了一摆:“快滚开,不然老子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谁敢对哥儿不客气,我一定对他不客气!”
林子里忽然有人冷冷的道,跟着,就见林有走了出来。
李狗剩双枪中的一支,立即对准了林有的头,他们互相之间,知根知底,他知道这个林有,就算是空着双手,也是一种他绝不能轻视的存在。
林有看都不看那支指着他头的枪,只是看定志远:“哥儿,过来!我们走!”
志远感念的看了林有一眼,他知道有时天晚了他回家,林有总暗中相送,今天跑出来这么远,没想到林有一样紧跟着。
但他没有向林有走去,他怕他一动脚窝子,枪声就会响起,虽然他动不动,李阎王都一样可以轻易的杀掉齐家兄弟,甚至是把他也一齐嘣了。
两条人命,虽然齐家兄弟不领他的情,他还是想再努力一把。
志远幽幽的道:“李二爷,枪在你手里,请容我说两句话,说完你要还是想开枪,那我就再不管这烂事。”
李狗剩没好气的一句就顶了回去:“滚犊子!摆布不了姓齐的,还想着来摆布我?”
又吃了一个瘪!
志远今天本就心情沉重,这会子更是烦闷不已。
他懊恼自己高估了李狗剩的顺从性,原以为这人都已经到了天天甘心为他拉车的地步,应该很好说话。而自己今晚为急于撇清和他的关系,用钞票戳人家心窝子也确实是个败笔,惹得那二货起了性子,和他死顶!
他更没想到,那姓齐的也是个一根筋,根本就不领他的情。
两头受气,志远真想一走了之,何况现在已经不早了,他急着赶回家去,还要在李熙面前做一场要生要死的大戏,博得李熙出死力气,把他从森田贞男的手里捞出来。
再晚回去,他都怕李熙要睡了!
可是,这是两条人命!
很多年前,戴莹芳为他包扎的那一幕,宛然就在眼前:“没有什么东西,比人更宝贵!”
志远想了想,眼下唯一可趁的,就是李狗剩是否仍有一颗想追随他的心!
志远一副受了天大委曲的样子,抽了抽鼻子,然后一声不吭,抬脚就向林有快步走去。
李狗剩看见,志远眼里亮闪闪的,似乎是委曲得都快要哭了,不知怎的,心里猛然就是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