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内宅小套院里的小客厅里,郑家七虎齐聚,由张信义领着,依次排行,站在张氏的面前。
主位上坐着的张氏,脸色虽然还煞白,可人已经镇定了很多。
张氏厉声质问:“内院外院都已经翻了个遍,你们谁能告诉我,开儿是在家里,还是在家外?如果在家外,那他又是怎么出去的?!里里外外三道门,四个炮楼互相了水(了水:放哨),没一处报警,人却没了,难道郑家养的全是一窝子饭桶?!”
七虎全低着头,鸦雀无声。
张氏胸口起伏,感觉人都要气炸了,可她知道,就算眼前这七个人真的是饭桶,自己也不能再双眼冒火,因为那于事无补!何况,郑家的七虎,并不是饭桶,自己得冷静下来和心腹们好好检讨,找出问题之所在。
张氏看着张信义,语气一下子就和缓了下来:“老大,你先说说,你怎么看?”
张信义面有愧色,垂手答道:“大奶奶,少爷那么大个活人,咱这么翻法都找不到,我看,少爷是已经在家外了。少爷的鞋子落在内院西花廊,老六又在外院西边院墙外发现了飞虎爪,最合理的推断,就是有贼人进入了内宅,掳走了少爷,带着少爷从内院西花廊翻出内院,然后以飞虎爪再翻过了外院的西墙,离开了郑家。”
七虎中的六虎首先附和:“大哥说得不错,我看差不多就是这样。”
“真是这样?”七虎中的五虎抗声叫道。
张氏深深的看了五虎一眼,这个老五,不但聪明,也勇于任事,不枉自己对他的看中。
张信义也看了五虎一眼,沉重的道:“我虽然这么做推断,但说句真心话,我并不相信这个推断,因为郑家外院四角设炮楼,为了安保,除了高墙大院,挨着院墙的树,不论内外,都已经一律砍去,院墙上没有东西能阻碍炮楼上了水的视线,不管掳走少爷的人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想悄无声的就翻墙出去,几乎不可能!”
“对,大哥说得对,我也这么看。”五虎附和,并上前一步,解释给张氏听:“大奶奶,炮楼居高临下,要有什么动静,全在眼底!墙里墙外,有夹着西墙的两个炮楼上的人能看到,贼人要是上了墙头,更有可能同时被四个炮楼上了水的人看到,一个炮楼上的人躲懒有可能,四个炮楼一齐躲懒不大可能,或许某个时点,一个炮楼上了水的人没看着西墙看向了别处,但翻墙,还是带同少爷一起翻墙,怎么总得一小会的工夫,这一小会,四个炮楼的人,不会正巧都看向了别处,所以我觉得,贼人带着少爷翻墙,不大可能。”
二虎听了,叫道:“如果不是翻墙,那么人是怎么出去的?三道门,不可能走眼,有炮楼看着,飞天是不用想了,遁地?里外瞧过,也没哪个地方被人挖了地道啊!这么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张信义长出一口气:“这正是想不通的地方。”
一堆人沉默了一会,六虎开言道:“或者,还是大哥最初的推断靠谱些,毕竟有那鞋子和飞虎爪为证,现今比较太平,了水也没那么紧张了,老实说,下头那起子懒骨头,别看平时他们一副勤快样,那是在咱们面前装样呢!要咱没盯着,我估摸躲懒是经常的事,被人翻墙了没看到,还是有可能的,但有一点肯定,能翻咱家墙又不被人发现的,一定是快手,也必定是个高手,身手极之了得的!”
二虎瞥六虎一眼:“你想说,明心堂?”
二虎和五虎今天一早回到郑家,就已经将昨晚在常来大车店的情况通报,郑家七虎都已经知道,明心堂有两个武林高手,一个有一双眯缝眼,另一个是个大眼睛约摸二十多岁的汉子。
六虎眨巴着眼睛:“难道,二哥不这么想?除了明心堂,现在还有谁会想着要把咱家少爷捏在手里?”
大虎张信义沉声道:“确实,明心堂极之可疑!他们约了大奶奶明天在惟一斋相见,想替李阎王和郑家释仇,把少爷捏在手里是最好的王牌,大奶奶不会为了给大爷报仇而不顾少爷的生死,怎么着都会答应和李阎王和解,他们中有能翻墙的高手,今天一早还派人来送过拜贴,兴许就是来踩点的。”
众虎纷纷点头认同,五虎也跟着点头,可又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
张氏也认可:“确实,明心堂的嫌疑最大!”
跟着就叫过张信义:“老大,你带上人,去明心堂要人,和他们说,只要把开儿还我,凡事好商量!
“大奶奶……”张信义迟疑的看着张氏:“咱就这么顺滩儿?不给他们点颜色看,那以后欺负咱们的人只怕要从佳木斯排到哈尔滨了。”
张氏冷笑,眼里狠戾之气暴涨:“只要他们交了人,就实证了是他们不义在先,别说是李阎王得死,咱连明心堂的人都不再放过!”
张信义想了想,问:“大奶奶,如果他们不认帐,我们来不来硬的?”
张氏看他一眼,反问:“你说呢?”
张信义道:“如果他们不认帐,两种可能,一,不是他们做的;二,人确实在他们手里,但他们不肯交人,想以少爷为人质以后控制郑家;不管哪种,我都要他们交出李阎王,不交,咱就来硬的!”
“就是这话!记住,小心行事,少爷被绑之事,对外要严格保密!”张氏意味深长的看张信义一眼,吩咐道:“明心堂里有能人,特别是李阎王已经和他们成了一伙,那可是贼硬的茬,别掉以轻心,多带人,把机枪也抬上,有连响的玩意儿,我就不信他们不怕!还有,如非必要,不要杀李纳,别人死了没什么,他要死了,就是个死结,咱得自己给自己留下回旋的余地。”
张信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