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慢慢的,又坐下了。飞虎爪一事,还没问呢,六虎就已经自己交代了,张氏判断,六虎说的,应该是实话。
没能问出儿子的下落,但没消息,也比听到坏消息要好,张氏既不甘,又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张氏拿起盖碗,借喝茶定一定神,然后放下盖碗,开始细审六虎。
“老六,那飞虎爪,二爷给你时候,是中午几点,饭前还是饭后?”
“十二点多快一点了吧,中饭我们是还没吃,可上房已经吃过了。”
张氏看了边上的五虎一眼,五虎凑上去,轻声道:“大奶奶,这说明二爷在吃中饭的时候,就已经准备下手了。他去找老六的时候,少爷应该正在房里午睡,他把飞虎爪给了老六,回头就找机会对少爷动手了。”
张氏沉吟了一会,想起了什么,问六虎:“二爷让你赶紧去放飞虎爪,你是自己去放的,还是叫谁帮你放的?”
六虎不知张氏是在试探他,据实回答:“哪有那么好放!炮楼上那么多人盯着!正想着找个由头到外头巡视顺便把飞虎爪放下,被三哥和四哥拉到三哥屋里吃饭喝酒,就耽搁了,后来内院里少爷没了,大家都在找,我借机到外头寻查,假装飞虎爪是我在墙外发现的。”
张氏和五虎对看了一眼,这和他们掌握的情报完全符合,看来,六虎说的是实话。
张氏有些沮丧,六虎不但不知道儿子的下落,供词虽然对郑仲璋不利,却没法坐实就是郑仲璋绑了郑先开。
张氏把目光投向六虎,捕捉着六虎每一个闪烁的眼神。
张氏看定六虎:“老六,可是还有话,要对我说?要说就快说,不然,也许永远没有机会再说了。”
六虎知道郑仲璋的一个秘密,这是可以救命的王牌,还在思忖怎么出牌,才能确保自己和家人性命,听张氏这么一说,连忙叫道:“大奶奶,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并不知二爷那么大胆敢绑少爷,我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是吗?”张氏冷笑:“你帮二爷放飞虎爪,栽赃陷害,挑拨着郑家和明心堂大干了一场,双方死伤惨重,十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这还不是伤天害理?!把你零刀活剐了都不过份!”
六虎嘴唇都有点抖,心说:那十多条人命,怎么能算在我身上?那是大奶奶你一定要和李阎王过不去搞出来的好不好?!
可他也知道,辩不得!自己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起不起杀心,在人家!张氏把那十多条人命推在自己身上,这是要杀自己的前奏!
毕竟死生事大,再不亮王牌只怕张氏已经要杀人了,六虎顾不得那么多了,对张氏道:“大奶奶,我是真的不知少爷在哪,但我知道个事,或许能帮大奶奶找到少爷,这……可能和日本人有关。”
张氏心中一凛,表面上却还能绷着,装着不屑的一撇嘴:“你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没动二爷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二爷提了那行李箱去了日本街,回来时手里已经没有了那箱子!”
六虎面如死灰,好久说不出话,以为他知道的,张氏已经查到了,那自己真的可能要去见阎王了。
六虎不说话,张氏心中暗急!她是早就知道了那箱子去了日本街,可日本街上和郑仲璋有交情的日本人不少,经常来往的都有好几个,目前,对郑仲璋把箱子交给了谁,她和五虎还没头绪呢!
张氏察言观色,那个箱子去了日本街,只有她和五虎和张信义知道,这会子六虎这万念俱灰的神情,让张氏心里一动!
“老六!”张氏换了个和缓些的表情:“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箱子的去向,但事关开儿,我想知道得更多!你把你知道的,仔细说道说道,若有助于找到开儿,我不会为难你的家人,若开儿最终能平安回来,我不但饶了你,还会在你老家给你找一个体面的差事,让你可以养家活口。”
垂头丧气的六虎,抬起了头:“真的?”
“我张汉贞虽是女流,但一样一言九鼎!”张氏站起了身:“你老子娘,年纪那么大了,你娘又有心疼病,你不想让他们白头人送黑头人吧?说起你娘的心疼病,现在在吃的麝香保心丸,还是我送的吧?不说这些了,今儿当这么多人的面,我把话放这,开儿要有命回来,你就有命回乡!帮开儿,就是帮你自己!说吧!”
六虎架不住张氏的威逼利诱,立马就交代了:“我知道有个日本人,最近暗里和二爷走得很近,这日本人和二爷一样瞧大奶奶不顺眼,巴不得二爷赶紧夺了大奶奶的权,因为大奶奶不肯把双丰锯木场卖给他,又不肯和他合伙,挡他的财路,让他的振兴采木公司开不起来!二爷曾经问我有没法子能招个几百人帮日本人砍树,我因此知道这事儿!”
“岛村三郎!”张氏心头狂跳,死盯着六虎:“二爷何时暗中搭上了他?”
“听二爷说,那日本人是从哈尔滨来的,来的第一天就上家来见大奶奶,在大奶奶这里碰了个钉子,立马就扔下大奶奶找上了二爷,一见面就送了二爷一对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