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要紧话要说的架势,林有略一犹豫,还是压下抬腿就走人的冲动,跟了过去。
就听李阎王压着声音道:“有哥,就你来说,你没错,那确实是你的私事,可我都已经说了,他小时候落在古蝎子手里一年,人又长得那么漂亮,那上头可能吃过亏,心里落下毛病了,你虽然从没做错什么,可他还是害怕啊!你就不能体谅体谅哥儿?”
“害怕?他不是!若是,就算不应迁就,我也可以迁就他,可他不是!”林有深深的看李阎王一眼:“我常去浑河堡,捡了不少舌漏,你以为他被‘蛇咬’了?那你未免太小看了他,他压根就没那么简单!他在古蝎子手里一年,是吃了大苦头,可并没有‘一朝被蛇咬’,所以也就不可能会‘十年怕井绳’,他逼我,不是因为心里落下了毛病,真正的原因,就是你说的,‘那窗户纸一旦捅破了,那小祖宗脸上就会挂不住!’,他是为了他自己的脸面,他怕因为这个起了风言风语,影响到他的名声!你还不时的调戏他呢,我是连半句不应该说的话都没说过,他凭啥这么往死里逼我?!”
“……”
李阎王无言以对。
“还他妈的叫你带我来逛窑子,枉我一心为他,他对我,却是什么下三滥的脏招都敢出,”林有因愤怒声音突然就高了:“他不但埋汰了我,也埋汰了你和他自己!”
话挑明了,林有准备拍拍屁股走人,却见李阎王低着头,表情不对,郁闷中带着沉痛,这可不是平时能在李阎王脸上看到的表情,吓得林有反而不敢走了,站在那用眼瞟着李阎王:“咋啦?”
李阎王抬起头:“有哥,你明知那小祖宗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货,何必这么顶硬、和他针尖对麦芒呢,就算要你逛窑子有不妥,那也是因为他真的舍不得你!”
“放屁!”
“真的!”李阎王突然之间,眼里竟然有了的一层水汽:“哥儿把你看得贼重,你对他的好,他都记着呢!他和我说,你是不论什么时候,哪怕是他给你气受的时候,都能发自肺腑、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他失去什么,也不想失去你!还说没有谁理所应当对谁好,你对他好,不只是因为他对你们林家有恩,更是因为你在乎他,愿意什么都不计较,只一味的对他好!你这样的人,遇上了,他就绝不敢不珍惜!”
怕林有不信,李阎王还举起了手:“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他还说,你这人最难得,就是大事上不糊涂,不会为了顺着他,而去做对不起祖宗的事情,明大理知大义之外,还最知他的心意,一片苦心的拘束着他走正道,为的就是让他终有一天能得偿所愿,和老爷子父子团聚。”
林有听了,眼中的怒火,一下子就没了温度,扭开了头。
就听李阎王又道:“哥儿还和我说,你不仅是能让他称你一声‘有哥’的人,他是真心把你当哥看!有哥,他都把你当哥了,你还要咋样?要是换我,立马就顺他的意,娶个女人放家里!”
哥?
林有心中,百感交集。自己对他的好,他全知道,可还是如此苦苦相逼!
林有回过头:“用不着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再怎么着,在他心里,我都不及他的面子和名声值钱!”说完,再不搭理李阎王,径直向门口走去。
这就是不给面子!
李阎王是真的怒了!
“你个死不开面的!”李阎王边骂边一个箭步,再次拦下林有,他连煽情这招都用上,这犊子还是死不开面,就算是佛爷都有火!
李阎王压着声音用眼狠狠的剜着林有:“你曾经说过,愿意为哥儿做任何你交待给你的事,如今说话不算话,还是不是个爷们?!”
林有冷笑:“听壁角还真是你强项啊,这都知道!”
之前林有误会志远为日本人绑宋世安老娘的票,和志远闹了很久的别扭,后来林有从宋世安那里得知了志远是在和日本人暗斗的真相,林有借进屋给志远洗脚之机,对志远行跪礼并信誓旦旦:“哥儿!我林有,今天对天发誓!从今天起,我愿意为哥儿做任何你交待给我的事!就算是要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林有估计,自己和哥儿说这话的时候,门外的李阎王听壁角听去了。
“有哥,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一向那么听他的话,最迁就他的人就是你,怎么这回就死顶着死不开面了呢?”
还他妈的逼我!林有的火气腾腾的就上来了,冲李阎王狞笑:“他叫你吃屎,你吃不吃?!”
林有这一句话,把李阎王噎得话都说不出来。
话说不出来,但可以出手,不想再动嘴巴,那就动拳头!
“去你的死娘!”话音未落,李阎王已经一记勾拳,向林有捣了出去!
快半夜的时候,李阎王回到李家三进,半小时后,左右还不见林有回来,除了派人去外头找,李阎王不得不到志远房里叫醒了志远,告诉志远:“有哥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