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不能那样!现在的自己,紧张,可怜,但若事情出来,自己仍然可以有所为!
如果不幸被看穿看破,也就是他生命之火最后闪耀之时!他身为警士“包永元”,身上还有佩枪!拼他几个,掩护同伴,还有,自已不能落在敌手,必须杀身成仁!
人之本性,谁不贪生怕死?梅子瑜亦有牵挂,若能活,当然是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想苟全性命,但同时,也明白舍生取义的道理!
梅子瑜的心,是不安的,因为有多少人,为了能让自己活,而赌上了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
而梅子瑜最感激和最愧疚的人,是李善德!
是自己不听李善德的苦劝,一意孤行,结果,一如李善德事前的预想和警告,大连那边,真的出事了,不但自己有难,还危及满洲情报组和李家,可李善德没有怨天尤人,没有冷嘲“梅子瑜你为什么还不去死?”,而是目光沉静又坚决的说:“我将尽已之力,助梅先生安全转移!”
李善德不但这么说,还这么做了!
梅子瑜知道,此时此刻,李善德正和他那个江湖上人称“鬼见愁”的伴当林有,一身儿短打扮,化装成本地农民,在东门外人堆里或是草丛间伏着,准备随时接应自己,如果能顺利出关,自己将在他们的接应下,换下身上穿的这身警服狗皮,迅速化装成一个和李善德他们一样的“本地农民”的模样,坐上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在城里卖完农产品、车上只剩下几个大的空箩筐的农家马车”,离开奉天地界!
原本,在城外直接接应自己的,应是庆文秀,庆文秀主动承诺他会找可靠的关系安排好接应的马车,在东门外接应他,然后和他一起入关。
可李善德明显很爱惜他的三大爷,怕庆文秀出危险,硬是不同意,说庆文秀眼下被通缉正紧,这样太过危险,李善德硬是要庆文秀和他找来的马车,去离城二十多里地的周官桥的一个山边等候,而从东门外到周官桥,最危险的这一段,李善德亲自接应和护送!
车到关前,电驴子慢了下来。
刘光祖假装抽抽鼻子,作出一副嫌弃又不满的模样:“妈的这是酒啊,玉泉,你躲着点开,别火星子上去,炸了!”
于玉泉很知机的,一扭车把,躲避着地上流躺的酒水,这蛇行的模样,让关卡里的人,目光都已经不再留心车上的人了,而在看地上的酒渍和那电驴子风骚的走位。
车子扭了几扭,车速更慢了,慢慢接近岗哨,可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哨位上有持枪的日本宪兵,还有两个警察,这两人不是省厅总部而是下面警察署的,这情况,刘光祖一早就已经知道了,刘光祖以前和他们也见过,但不大熟,叫不上名字,只记得其中一人的外号叫“马大炮”,半熟半不熟,才最方便行事,这也是他选东大门的原因!
刘光祖心里暗暗为自己加油鼓劲:怕他个球啊,出这东大门,本就是公派!只不过,后座上的包永元换成了梅子瑜而已,人是化了装的,谁会想到他是梅子瑜呢,只要你够镇定,就屁事都没有!
刘光祖嘴里叫着要于玉泉小心,别压在酒湿过的地方,行车经过哨位,不等别人盘问,先抬头看着马大炮,大咧咧又煞有介事的叫道:“马大炮!他娘的这差不多就是酒精挥发啊,赶紧叫人用沙土把这湿的地方盖盖,别哪个王八羔子不懂事,乱扔烟头,轰的一声可就炸了!”
那外号叫马大炮的,嘴里应着,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这里大开大敞的,就算有点挥发,也炸不了吧?再说了,哪搞沙土去,总不能把这儿用作掩体的沙包给拆了吧?
这大热天的,能不动就不动,反正,已经快换岗了!
那马大炮还在想怎么偷这个懒,那电驴子,早已经过了哨卡,开出了大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