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映照着窗前,夜风习习。
慕风烟将头深埋在枕间,她听闻指尖翻动书页的声音,她听到幽幽的轻叹声。
在这样的熟悉与静谧之中,她昏昏沉沉的睡去。
里间。
慕白半躺在床榻上摸出那本《元英诗选》。
书册很厚,他没见过这么厚的书,翻开是笔者的前言,名曰:序。他草草看过,不甚明白,却被结尾处的许多红印儿吸引了。
那些红印儿他知道,师父说那是文人的印章,他见过他师父的印章,挂在师父脖子上,师父宝贝着,他也不曾碰过。
慕白美目扫过那些红印儿上的诸如:西山居士,少翁学斋等等。
却被末位那稍小的“叔同”二字吸引。
此章比之其他印章稍小,却给他一股熟悉之感。
也是多年之后,他才明白为何会觉得熟悉。
那俊逸笔锋,那石刻气力,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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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不知鸡叫了几道,天还未亮的时候,慕风烟便醒了,她从床上坐起,床板吱呀的发出响声,她控制住起身的幅度,缓慢穿衣。
慕风烟一袭素衣出门,将房门轻轻掩上,院里的土狗睡的迷迷糊糊的瞧了小主人一眼,又继续眯着了。
她打水洗脸,去厨房胡乱做了点吃的,便背着猎具出门了。
冯叔家的车清晨才会到老窝子村载客。
若是此刻去镇里,她得走十里路到小桥口等去镇里的公车,以往她和慕白偷偷去镇里就是这么干的。
天快亮的时候慕风烟走到小桥口,小桥口的公车是驴车,比冯至家的牛车快,慕风烟上了驴车寻了个位置坐下,便眯着眼补觉起来。
有几个姑娘瞧她,她感受到了,仍装作不知道似的。
那几个姑娘因为坐车的时候见过她几次,便认得她了。
“你说她从哪里赶来的,每次见她上车就是睡,跟夜里做了贼似的。”几个姑娘掩嘴儿笑。
慕风烟长眉抖了一下,继续眯着。
那几个姑娘知她没睡着才这么说的,见她不恼不怒仍旧装睡,便心里暗道这人好脾气。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知道这人貌美肤白,眉眼儿即便是闭着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慕风烟不知她几个心里的弯弯道道,只是她素来不在意这等寻常事。旁的人若是爱看笑话,便让她们瞧去。
驴车到了县里,那几个姑娘下车了,慕风烟却真的睡着了,小桥口的里正喊了她两声才把她喊醒。
慕风烟已醒来,迷迷糊糊地看着里正,心里一惊恐怕是早就到镇里了,她的手下意识往腰间摸去,银袋还在,她便收拾好东西下车了。
到了镇里,想去集贤街找那个姓安的掌柜,张甚曾说过那人是个卖房产地产的,价格也厚道。
慕风烟将走到镇里的成衣街,迎面便走来一个黑衣人。
“又是你?”她沉眉冷眼瞧着面前的男子。昨日便是此人,差点把她的买卖搞砸,那王钱儿前儿个还可劲求她的鹿胶糕,昨日这人在马行里一出现,只启唇说了一句,险些让她的鹿胶糕卖不出去。
慕风烟知他是张甚的朋友,昨日只当他碰巧去了马行,顺便拿她寻了乐子,不同他计较。
如今看来,这好像不是什么碰巧。
那人邪肆的唇角微微上扬,高大修长的身子靠近了些,阳光打在他身上,落下的阴影几乎要将慕风烟整个遮盖住。
慕风烟双眉皱起,仰脸瞧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