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着血腥味慢慢的靠近了张木匠家的猪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压低了身子靠了上去。
在我的记忆里,张木匠家是没有养猪的。因为他懒,根本不愿意一天好几顿给猪弄食,就随便的养了些鸡鸭,想起来了就抓把粮食喂一次。
现在这猪圈是张木匠家里唯一有响声的地方,我只能踮起脚去看。
只一眼,就让我嗓子眼快跳出来了。我没有看到神婆,但是却看到了张木匠。
以及,猪圈里铺满的死鸡死鸭。这些鸡鸭都死得很惨,像是被黄鼠狼给咬了。
但是显然不是,咬死这些鸡鸭的是张木匠,此时的他浑身都是鸡『毛』和碎肉,嘴里还塞满了鸡鸭身上的物件。
张木匠肯定是彻底的疯了,院子里那么多的剩菜剩饭不吃,却去咬死了这些活物。
我腿肚子已经打哆嗦了,竟然一时忘了赶紧跑。在张木匠快爬出猪圈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
张木匠两眼泛红的看着我,声音像极了他剖木头时候的声音,很刺耳:“让你爷爷,把我媳『妇』还给我!”
我再不跑就真的是傻了,张木匠疯成了这样,竟然还能认出我,肯定是把我和我爷恨到骨子里去了。
张木匠人疯了,腿脚倒跑的还不慢,我不敢回头,都能感受到身后剧烈的呼吸声,跟扯风箱似的。
我快速的往门外跑,但是张木匠却拉住了我后脖领子。我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他一个常年刨木头的老木匠,很快就被他拉了回去。
接着,他两只手就从背后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拼劲力气,也只是挣扎着倒在了地上,张木匠也被我带倒了。
我们两个人在地上撕扯扭打,他一直不撒开掐我脖子的手,让我眼前都冒金星了,也快被活活掐死了。
眼前黑了一下,等到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瞅见了脚边的一个木凳子。
这还是摆酒席的时候准备的,也被我碰倒了。
我两只手拼命去掰张木匠的手,用脚背去够凳子,张木匠也没发现我的小动作。
我得手了,把凳子挑到我手能够到的地方,腾出一只手抓住了凳子腿,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张木匠脑袋上砸。
张木匠虽然疯了,但还是知道疼的。慢慢的就撒开了手,我扑倒在地上,往前爬了两步才从地上爬起来。
回头再看张木匠的时候,才发现他双手捂着脑袋*,手指缝里沽沽的往外冒着血。
张木匠的脸上也都是血,但是俩眼睛还是瞪着我,呲了呲牙,仿佛随时还会扑上来一样。
我丢掉染上血的板凳,跑出了大门才敢喘几口气。再回头看,张木匠果然又站起来了,一只手捂着脑袋走向了我。
我赶紧把大门锁上,还惊讶我白天来的时候,张木匠家的大门我不是已经锁过一次了吗?难道说神婆或者其他人来过了,就看到张木匠成了这样也不管?
我来不及多想,张木匠家的大门被拍的砰砰作响,还夹杂着张木匠野兽般的吼叫。
我唯一能从他嘴里听出来的,就只有那句‘把我媳『妇』还给我’。
这时候我应该先报警的,或者是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毕竟张木匠头上被我砸出了血。
但是我真的被吓到了,只知道拼了命的往家跑,想要回到家里躲起来。
一口气跑到能看到我家那个破院子了,我才又想起来好多事。
家里,那个女人肯定还在,我爷爷也肯定还没好。我一时之间又犹豫了,这个家,我怎么回啊?
虽然心里难受,但是我刚又在泥水里折腾了半天,浑身都很难受,只能往家走。
走着走着,我就想哭,我爷到底还能不能清醒过来?那个女人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在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因为一个佝偻的身影就站在我家大门口,背对着我,轻飘飘的感觉,仿佛一阵风就能给吹倒似的。
这是,见鬼了?
他从小就告诉我,相骨者一腔骨气,不见鬼,鬼不沾身。
所以我从小就不怕鬼,因为我觉得有我爷的庇护,鬼是不敢来我家的。
但是现在,我爷自己都成了那个样子,是不是就没了骨气,鬼都找上门了?
我站在那里走也不是退也不是,除了害怕,还有点憋屈。我爷被『迷』『惑』了,我连进个家门都这么难了。
我只跟着我爷学过『摸』骨相骨算命的本事,可从来没学过怎么抓鬼。
虽然我没动,但是那个守着我家门口的鬼却好像注意到了我,慢慢的转过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