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能守在外婆的身边,见她最后一面。
她远嫁到这边,几乎和家里众叛亲离,从千娇百宠到随时被人刁难唾骂。
她时时还要靠娘家救济,每次背着哥哥们拿了东西就赶紧走,很少认真和爸爸相处过。
爸爸死在灶门口,一家子儿女全在外面,是她妈把爸背到大厅里用板子放好,然后一个人坐在大厅里等人回来,而她是家里最后一个人赶到的。
她没能守在父亲的身边,见他最后一面。
她的妈妈快要老了病死的时候,也是无药可医,在她的小家里,妈妈死活都要回去。那时哥哥们都成家了,嫂子又势力,娃儿多,肯定顾不上母亲。
她当时不知劝不住,还和母亲大吵了一架。最后,她还是让母亲回去了。
结果母亲没回去多久就死了。
哥哥喊她回去,说母亲有话要给她说,她马不停蹄地赶去,还是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她的母亲和她的父亲外婆一样,死的时候她都不在他们的身边。
后来,一个哥哥告诉她母亲给她说的话。
她才知道,母亲急着走是因为母亲怕在女儿这里没活过三个冬天,女儿以后会穷。
母亲还说她嫁得远了,以后要是有人欺负她,母亲没办法跑过来给她撑腰了。
她没能守在母亲的身边,见她最后一面。
三个至亲至敬的人,她一个都没能守住最后一面。
如今,却要她守着自己的儿子,守着自己的丈夫,守着自己的孙子,守着自己的女儿……
她的人生在不听母亲的话,负气和人断绝来往,再到不听母亲的话嫁给花暗,到忍受花暗带着那个瘦骨嶙峋小女孩到家里时,就彻彻底底错了,都错了,算错了……
无法挽回了。
她的娘家在父母死后就没了。
现在她的小家也快没了……
大概是她从小就娇纵不听母亲的话,后来步步错,所以她一直都要花梨绘听话,无论是花梨绘是四岁还是二十四岁。
花母对花梨绘的感情是复杂的。
这一次,花父没有掩耳盗铃,没有破口大骂“乌鸦嘴”。
花父不知道如何安慰哭得气死气活的日子,左手抓右手,急得抓腮挠脸,蹑手蹑脚走过去蹲下来,紧紧抱住花母,死都不松手。
这样他们就不会伤到彼此,因为他们都空不出来手。
“花早,把钱都拿出来吧。”
“要是不够,我们就想办法卖公司股份。”
“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
“会有办法的。”
说到最后,花父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花母,还是在安慰自己。
反正,最后花梨绘的医药费有了,两口子在得知是叶医生缴费时,还把叶医生的钱也还了。
到底是生分了一些,从那以后,花梨绘的医药费都是花父交的。
让他妻子缴费,他多少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