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缓缓抬眸看向这个已经封侯拜相,几乎站在权利顶端的儿子,他们已久许久没有坐下来叙话谈心了。便是她,如今也摸不透这个儿子心中想的是什么。
当年若不是魏国公府势力太大,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觉得他一个泥地里窜出来的平民,若不是勾搭上了离京城中最大的世族,怎会有今日。
她这个儿子纵然从未说过,可她明白,他心里忌讳着呢,总觉得面子尊严被魏国公府踏在了脚底下,没人看得到他的才华。所以当年赵氏与他相见后,才会生出这些荒唐事来。
老夫人心里明白,可有些事却也不敢干涉,事到如今才知,一味骄纵,终究是错的。
“我老了,这些事你们自个儿处理吧。”老夫人面色沉冷地站起身来,刘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老夫人脊背挺的很直,却难掩面上的忧伤,银白的头发,显得有几分凄凉。
她今日原是想来看一场笑话,拿住这个长孙女的把柄,可看到现在,她忽然觉得有些悲哀。他们分明是一家人,如今却要如此算计。老夫人一时心里竟不是滋味也坐不下去了。
“儿子恭送母亲。”姜华盛也不留她,朗声送道。
老夫人步履挺拔地离开,姜华盛一脸冷漠地坐在了老夫人的位子上,声音再无半分感情:“你长姐审问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这些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你洗不掉了。我早就劝过你,让你安分一些,既然你不听,今日,我也不会再骄纵你了。”
姜琬音咬着下唇,低头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可若是她抬头,便能瞧见她眼底分明的恨意。
姜荼歌可没兴趣再陪他们一点一点地消磨算计,直接唤人过来,七萝连忙上前,姜荼歌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七萝便急匆匆地带着七沉走了。
“三妹既然觉得证据不够,今日我便让你心服口服。”
姜荼歌不急不缓地拿了茶壶给姜华盛沏了茶,双手捧到他眼前,这才继续道:“赵家用余嬷嬷阖家性命要挟她回府里来照顾你。但是上次宫宴纵火一事,我让顺天府的人打断了你的双腿,所以你怀恨在心,利用自己的双腿演了一场苦肉计,为的就是让我们以为你真心悔过,实则你是要将荷香安插到我的院子里,伺机下药害我。”
姜荼歌停了停,荷香立即接口道:“三小姐吩咐奴婢进入宴清楼后与秋心姑娘亲近,好让我有机会给大小姐下药。奴婢原本是不愿意做的,可三小姐威逼利诱,说奴婢若是不愿做此事,便要打杀了奴婢,若是奴婢肯做,事后会将奴婢的身契还给奴婢,让奴婢归乡。”
荷香一脸苦色,哭道:“奴婢没有法子,这才顺从三小姐进了大小姐的院子。后来便是余嬷嬷一直与奴婢私下联系,怕大小姐起疑,又收买了大小姐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她也可以作证,此事皆是三小姐指使。”
姜琬音知道余嬷嬷收买了个宴清楼的婢女,如今听荷香提及,才暗道失策,应当早早让人处理了才是,如今反倒成了定她罪的证人。姜琬音恨的咬牙切齿,却只能忍着,垂着头不敢去看姜华盛的脸色。
姜琬音不知姜荼歌在拿下荷香之后,便着人去外面将姜华盛请了回来。今日这个局看似是姜琬音主动下的,其实是她故意为之,给了姜琬音一个机会,所以姜华盛的行踪,她一早就安排了人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