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桶接着一捅冰凉井水兜头倒下,此刻正在醉生梦死的齐玄瑄被迫清醒过来。
他迷茫的睁开浑沌的双眼,入眼是一片湛蓝的天空,转头一看,原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将解酒药灌下去。”
齐玄宸一声令下,车夫蛮横的掰开齐玄瑄的嘴巴,一股脑灌下解酒药。
呛得齐玄瑄猛咳不止。
过了片刻,许是井水和解酒药产生了作用,齐玄瑄停下咳嗽,终于清醒过来。
然而,此刻却是他最不愿意清醒的时刻。
他闭上眼睛,躺着青草之中,一动不动。
“六皇子殿下,相公许是喝太多,您千万莫要怪罪。”宁沛芷一边讨好着齐玄宸,一边奋力摇动着齐玄瑄的身体。
“相公,六皇子殿下来看你了,你快些醒醒啊。”
“齐玄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还不把握更待何时?”
后面这一句,是宁沛芷凑到齐玄瑄耳边,压低声音所讲。
耳力过人的齐玄宸听得真切,他讽刺的勾了勾唇角,没有开口说话。
见齐玄瑄依旧不为所动,宁沛芷忍不住暗暗掐了齐玄瑄一把。
尖锐的指甲插入皮肉,齐玄瑄吃痛的咬紧了牙关,依旧不肯睁开双眼。
“呵~被一个贱妾如此羞辱,你竟毫无反应,当真令爷大开眼界?”齐玄宸异常讽刺的话语,也只是令齐玄瑄略微动了动眼皮。
而宁沛芷听到齐玄宸此话,却是吓得花容失色。
害怕齐玄宸追究的她,连忙松开手,蹲在原地没敢动弹。
在宁沛芷的印象之中,齐玄宸此人一贯阴晴不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
殊不知,她早在前世便招惹过齐玄宸多回,之所以能苟活至今,只是因为宁薇还未玩够罢了。
齐玄宸无暇理会宁沛芷,他睨了装睡的齐玄瑄一眼,轻蔑道:“亏得父皇对你尚寄有希望,你此刻模样,哪里配做父皇的儿子?你如此作为,难道是希望父皇因你而遭受天下人非议?”
听到这话,齐玄瑄握紧了双拳。
“子不教父之过,果然打得好主意,呵~就算贬为庶民,却依然改变不了你与父皇血脉相连的事实,你越落魄不堪,父皇便越发显得教子无方。你果然还是一如从前那般心思深沉!”
到了今时今日,齐玄瑄依然不后悔曾经对齐玄宸出手,权利交锋本就不该心慈手软。
最让他悔恨之事,莫过于他的野心伤害到了齐文帝。
齐玄瑄自幼便认为齐文帝从未重视过他,他也曾渴望过父亲的眷顾,然而他始终没能明白齐文帝严厉背后的真情。
因此,后来他也逐渐摈弃了亲情,一心只想取代齐文帝坐上至尊之位。
若他被贬之时李康年没有说出那一番话,可能齐玄瑄还会继续执迷不悟下去。
李康年的话让他明白了齐文帝并非对他无情。
一直以来他用齐文帝的无情作为借口,做了许多愧对良心之事,借口崩塌他才发现,一切根本就是自己贪心不足所至。
齐玄瑄心生悔意,无法面对这样不堪的自己,遂开始厌弃自己。
这样的齐玄瑄,前世今生,他终究无法彻底沦为恶人。
被贬的这段日子,他放任自流,不愿回想自己做过的一切。
然,当齐玄宸声声指责他故意作为令齐文帝蒙羞之时,齐玄瑄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齐玄宸说的没错,不管他是皇子还是庶民,齐文帝是他的生父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他的不堪会成为世人笑话齐文帝的理由,也是不争的事实。
为自己曾经所为而后悔的齐玄瑄,不容许自己再让齐文帝蒙羞。
良久,齐玄瑄终于睁开了双眼,他扶着地面坐起身来,未曾抬头看齐玄宸,只是低声问道:“父皇…皇上他真的对我尚存寄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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