觐见了皇后之后,裴骃留在东宫为太子讲课。常译绕出宫外,今日玉露宫的事情让他甚为光火,转念想到陌薇在宫中境遇堪怜,忍不住纠结万分。岑栋很是奇怪,将军为何从宫中回来之后闷闷不乐,无从得知将军进了玉露宫之后发生了什么,只在夜间送宵夜的时候小心翼翼禀报道:“夜里皇帝游园的时候在昭阳宫偶遇裴小姐,两人相谈甚欢,据说皇帝亲自画了一幅桃花图,直到亥时方才离开玉露宫??????”
“王珣一系所图不小,必然不愿我从中插一脚。”常译语气低沉,“吩咐下去,盯紧讫玉使团动静,尤其是王珣的人与其接触的时候。”
“是。”岑栋明了,当今皇帝心性多疑,南诏王是将军明面上最大的王牌,不得掉以轻心。收起对常译的担忧,恭恭敬敬退出房门。行至院门口时,紫妍遥遥而望,蹲身示意他近前。
“你怎么在这里徘徊?”
“想必小姐婉拒了将军情谊吧?”紫妍虽是询问,语气却是无比肯定,继续说道:“依照小姐的心性,见到将军后肯定不愿再纠缠下去,误了两个人。”
“误了两个人?”岑栋不解,紫妍抿抿唇道:“我知道的不多,据我所知,与中了摄魂术结合的人也会受到摄魂术的控制。那些安排小姐进宫的人打得就是以此控制皇帝的主意,小姐与将军情深意重,应该不会眼睁睁看到将军受到荼毒。”
岑栋长嘘一口气,说道:“主子的事情自有他们做决定,只是裴大人恐怕也没想到需要付出女儿来获得自己主子的信任吧。你的伤还没好,早些休息吧。”紫妍蹲身,“谢过岑大哥的关心,我的伤好多了,想要问问将军,能不能??????”
“你想走?”岑栋瞬间明白了紫妍的想法,皱眉问道。
紫妍颤了一颤,嗫喏说道“我知道的都说了,真的没有一丝隐瞒。京城暗流涌动,我,真的好怕。”
“将军说过你可以自行离开。”岑栋望着满月清辉,喃喃道:“也好,等我安排好了,你就离开吧。”
“是。”紫妍的声音如同水波轻漾,岑栋的心好像幼年第一次被蜂蛰了一下,有个地方隐隐的疼??????
南诏新王初登大位,迫不及待与大邺交好,除了炫耀之外,更加想拉拢这个有利的盟友,震慑南诏境内某些不死心的势力。京城内有心之人也在图谋拉拢南诏王,南诏车队甫一驶出北屏山,官驿中就有人相迎而出。来人与讫玉近侍互通姓名,又有一路随行的大邺官员出面介绍,讫玉颔首随来人进到官驿。稍息片刻,随从报说大邺翰林学士 求见。
“仇某奉旨迎接南诏王大驾,南诏王一路辛苦!”仇松峨冠博带,一派高官名士之风。讫玉眉眼微抬,抬手示意道:“久闻仇大人乃是汉皇身边的红人,今日得见,果然一派名士之风。”
“大王谬赞!陛下曾言世间女子中大王乃是翘楚,今时大王拨冗来访,陛下分外开怀,特意命下官来迎接大王。”
“汉皇乃明君,文有仇大人这等辅国贤臣,武有常将军那样的盖世豪杰,本王真是羡慕得紧。”
“大王说笑了。”仇松呵呵一笑:“您舟车劳顿,不如今日先在官驿修整一夜。礼部已经做好迎接大王来访的筹备,此去京城方有半日路程,明日一早启程,正午到达京城。您意下如何?”
“仇大人安排得很是妥当。”讫玉颔首,仇松抱拳退出,吩咐驿馆将准备好的酒菜送到使团众人下榻之处。又依照讫玉的意思,将汉人侍从等全数撤出,只留南诏随行人员在主院。讫玉略略吃了些东西果腹,在蓝凤侍候下洗浴休息。
歪躺在床榻上,蓝凤用干毛巾绞着讫玉湿发,见她把玩着仇松送来的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咧嘴笑道: “大邺真有钱,那个仇大人也就是个翰林学士,这么大的夜明珠说送就送。”
“你别小看仇松,他可是汉皇面前的红人。常将军曾经说过汉皇多疑,这个仇松应该是深得皇帝信任之人,但是送夜明珠来的时候,他言语中并没有提及皇帝。这个人的背后,可能会有更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蓝凤撇撇嘴,“您答应了常将军送米粮来大邺,我知道您还想趁机震慑一下那些自以为跟北狄有关系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人。人说汉人狡诈,可千万别被人骗了。”
“被骗?你当我是小孩子?”讫玉不满地瞪着蓝凤:“我知道你和岑进感情好,但是最好不要因为男色误了我的大事。”
蓝凤伸伸舌头道:“您放心,我晓得的。用汉人的话来说,您是想一箭双雕。常将军中了紫魅,您当然想在大邺找个更加牢靠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