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容漆黑如墨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卫保儿,里头盛满意味深长,他愈发琢磨不透卫保儿的心思了,准确的来说,是他从来都没有琢磨透过。
他抓过卫保儿的手腕,在她的手心写到,“殿下的虎符不是已经给了皇上了么。”
卫保儿看完,唇角扬起微小弧度,刚想把手抽回来,卫容却把她的手抓的更紧了,卫保儿以为是卫容等一下还要话说,就由着卫容拉着。
她没有看到在乌发掩盖下,卫容已经烧的血红的耳尖,还有骤然一紧的心脏。
这……算是他放肆了吧,可是就是忍不住想握着殿下的手。
“镇南王府的兵权上交了那有何惧。”卫保儿眸子里没有夹杂任何感情,面若覆霜,“我可以造一个假的伏龙卫。”
卫容写着:“可是你没有。”
他当然知道伏龙卫是怎么一回事了,前世,帝都里传的沸沸扬扬,镇南王府有一批精卫,丝毫不亚于镇南将士,这批精卫任何一个都能够以一挡十。
实际上,前世卫长安和他说过,伏龙卫只是镇南军里面的运粮草的小兵,不知为何被夸夸其谈成了镇南王府的精卫。
而且,他们可不止有伏龙卫,还有烧饭的叫火龙卫,击鼓出兵的叫鸣龙卫……如此还有诸多。
依照当时卫长安的说法,这些都是因为他们的父亲镇南王为了方便而给镇南军取的代号,仅此而已,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倒是叫别人以为镇南王府真的有这么一群精卫。
“我是没有,可是我可以编造一个,不过就是让顺民帝忌惮的噱头而已。若是他知道镇南王府还有兵权,他定会千方百计的来取兵符,但是同时,他不敢动我一分一毫。”顿了顿,卫保儿从桌上拿起一只杯子,倒了一杯凉水,咕咚一口喝下去,继续说道,“他已经收了镇南王府的虎符,自然不会再正大光明的要我拿出伏龙卫的兵符,所以他肯定会为了伏龙卫的兵符不择手段。”
卫容无声的笑了笑,在她手中写,“那你怎么传消息去宫里。”
卫保儿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宫里有我的人!只要他们在皇帝面前告个密,皇帝就会知道我有伏龙卫兵符这么一回事。”
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卫容依旧没想到卫保儿说的是谁。
“你一定想知道他是谁吧。”卫保儿神秘的眨眼,就是不打算告诉卫容,“以后你就会知道。”
卫容也浑不在意,只是写到,“我的名声臭了,会连累镇南王府。”
他才不承认他是想故作姿态,然后让卫保儿安慰她一下。
岂料卫保儿只是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又倒了一杯水,开口说道:“镇南王府的名声比你更臭。”
果然,指望殿下安慰他还不如指望他自己。
卫容闭眼,心下一片怅然。
见到卫容阖眸,卫保儿以为他是累了,轻手轻脚的拖过轻薄的毯子盖在他背后,一面掖被角,一面想着景王今日的做法。
显然,景王此时此刻只有一个目的,示好皇后,可是皇帝肯定不会这么想,他只会觉得自己的天威受到了藐视。
首先他是君,然后才是一个丈夫。
顺民帝在位多年,已经习惯了万人之上的日子,若是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不管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的妻子,他也会立刻舍弃亲情。
皇室之中,亲情如何,夫妻又如何,终究不敌一张龙椅。
而皇后这次借着自己娘家哥哥苏尚书苏涧佰的势力,联合朝中大臣弹劾景王。
这是顺民帝最忌讳的事情,外戚独大。
皇后以后就算不失宠,也会不得顺民帝喜欢,更何况,宫里还有一个皇帝的宠妃。
卫保儿嗤笑一声,顺了顺卫容的头发然后放下杯子起身走了出去。
她一开门,江岸和江河就进去了,她带上门,走向莫无机他们。
莫无机上前,一脸凝重,“今日把卫容带回来着实是一步险棋。”
卫长安与卫长宁用着不赞同的神色看着莫无机。
这是什么意思,四哥可是他们带回来的。
卫保儿安慰性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对莫无机说道:“不,不是险棋,就算今日景王不搞这出幺蛾子,我也会把卫容留在镇南王府。”
她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把卫容放在眼皮子底下,若是卫容生了异心,她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以绝后患。
可是没想到,卫容也是重生而来,所以她的想法都湮灭于尘土之下。
卫容,是绝对可信的。
见莫无机仍旧是一脸不快的模样,卫保儿奇怪的看着莫无机,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莫无机对卫容前后态度突然变了那么多。
莫无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是怕他知晓了我们真正要做的事情后,会背叛我们。”
“四哥早就知道了。”还没等卫保儿回答,卫长宁就极其严肃的说道,“他知道我们所有的事。”
闻言,莫无机惊讶的看了一眼卫保儿,眼底含着几分怒意和不解。
难道保儿就这么放心卫容,把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卫容?
卫保儿几不可闻的咬唇,这个锅只能她来背了。
她总不可能告诉他们,卫容上辈子就知道了吧。
那他们铁定会以为她中邪了,指不定还要去请个老道士来泼她黑狗血驱邪呢!
卫保儿十分无奈的点头。
莫无机差点蹦起来给卫保儿一个爆栗,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跟了这样一个主子勒!
卫长安忙给莫无机顺气,安慰道:“就算阿姐不说,凭四哥那么聪明,肯定也发现的了一些端倪啊。”
莫无机一噎,卫长安这是安慰吗?这是在他心口扎刀!而且扎的可疼了!
“莫叔,我相信卫容。”卫保儿长睫微敛,遮住眸中细碎光芒,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否,“所以,你们也不必对他生疑。”
看着卫保儿坚定的模样,莫无机只是皱眉,却还是听从了她的话。
“对了,今晚,府里加强戒备,怕是皇后的人今晚就要动手了。”卫保儿吩咐着陆涯。
她让卫容住进镇南王府可不是为了让他被别人杀掉的。
卫保儿等人并未刻意掩盖自己的声音,他们所谈的,全都一字不落的传到屋里头。
江岸敛眸,面无表情的坐在桌旁,但是心底对卫保儿的看法又变了一变。
如同少爷所说,郡主一定会相信少爷,果然如此。
卫容轻咳了一句,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只白玉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