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不起卫长安,对不起卫长宁,对不起容四哥,更对不起保儿姐。
越是对那个人在乎,就越不想让那人受一点点伤。
可是,今时今日,卫保儿再一次挡在了她的面前。
沈智已经记不清卫保儿是有多少次义无反顾的替他们遮风挡雨了。以前在破阳关,主城差点沦陷,卫保儿也是拼命的让他们先走。
可是明明那个时候,卫保儿也才只是个孩子,却每时每刻都想着他们。
沈智不知道她是怎么上了马车跟着卫长宁一起回到镇南王府的。
一踏进府,古管家就带人匆匆迎了上来,看见卫容怀里浑身是血的郡主时,他忍不住黑了脸,今日景画和陆涯江岸都跟着一起去了,今早出门的时候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郡主,去了一趟宫里,就变得气若游丝。
古管家握紧拳头,“你们是怎么回事!郡主怎么会受伤的!你们是怎么照顾郡主的!”
景画和陆涯十分自责的低下头,那些刺客进了宫,还在宴会上大开杀戒,他们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察觉,更没有及时的去救几位主子。
“莫叔在哪,快请他过来!”卫容厉声截下了话头,他的神色看起来比平日更冷三分,一双星眸中蕴着三尺寒冰,下颌线条紧紧绷着,使得他看上去十分严肃。
“是,属下这就去请莫先生。”古管家沉着一张脸急匆匆去找莫无机来。
卫容抱着卫保儿就往朔雪楼走,大步流星,身形笔直挺拔,若是从后面看,便是一幅男女恩爱的美好画面。
可是在卫容行走间,却不断的有血珠从他身前落下,混入泥土中,蜿蜒一路。
卫保儿被卫容小心的放在床上,让她侧着身子,不碰到背上的伤口。
古管家是和莫无机还有沈甲方一起来的,他们都停在了外间,只有莫无机一个人进来了。
“你们都出去,别挤在这里,陆涯江岸还有卫容小子留下!”莫无机看了一眼咬牙隐忍的卫保儿,当机立断的把其他无关的人赶了出去。
卫长宁虽是心急,但是也没有忘记还有一个卫长安,“莫叔,您看看长安,他和阿姐一起中了白粉。”
莫无机只看了一眼,说道:“他没事,没发现有中毒的症状,你先带他去外间休息,等一下我再来帮长安看看。”
沈甲方早在和魏禹知一同收拾好了那些刺客的尸身之后,就赶来了镇南王府。
惹的魏禹知一阵急躁,他们都看见了卫保儿被砍伤,可是魏禹知是御林军统领,没有旨意不能随意出入皇宫。
而且现在宫里还有一大堆糟心的事儿等着他处理。
只能看着沈甲方去镇南王府打探情况了。
一见卫长宁几人出来了,沈甲方和古管家立刻上前,“郡主如何?”
“莫叔正在给阿姐疗伤。”卫长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失神的坐在外间的坐榻上。
沈智很不好受,尤其是见到她父亲的那一刻,一直哽在喉咙里的呜咽声,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阿智,你……”沈甲方不知道该如何对沈智说,他是知道为什么卫保儿会挨那一刀,纠其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女儿。
他忠于镇南王府,可是沈智也是他唯一的女儿。
他不知该训斥沈智还是该安慰沈智。
沈甲方是个武将,的的确确的也是一个草莽粗人,他当初是一名占山为王的草寇,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与镇南王卫季权相交,没过多久他就投奔镇南王麾下,被收编在镇南军。
他一贯是性子胆大包天,行事风风火火没有一点计划,就算是后来娶了妻,也没改掉这种毛病。
沈甲方很爱自己的妻子,只不过,他的妻子在破阳关岿州之战中,和镇南王夫妇还有诸多将士一起埋在了破阳关。
对于妻子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女儿,沈甲方十分看重,可是他的性格,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做慈父的性格,他也不能给予沈智需要的东西,物质上他可以满足,他也会和沈智一起练武一起谈天说地,讲着以前他在破阳关那些光荣的事迹,可是离了这些,他和沈智根本就不能像平常人家一样的父女一样。
为什么沈智会取这样一个名字,只是因为沈甲方希望沈智不像他一样做事不经大脑思考,他希望沈智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姑娘。
沈智很孝顺,但是很多事情上,他和沈智说不到一起,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所以,一些沈甲方根本不懂的东西,沈智可以说是全在卫保儿那儿学到的。
沈智没敢大声的哭出来,她只是半伏在沈甲方身上,肩膀一抽一抽,眼眸中早就是水光一片。
“阿智。”沈甲方心里头如同堵了一团棉花。
沈智声音梗咽,断断续续的说道:“是我,都是我,阿爹,是我害了保儿姐……保儿姐是为了救我,我怎么这么混蛋啊……”
沈甲方抬手抚了抚沈智的背,让她喘一口气。
可是,蓦地,沈智就被一股力道攥了过去,沈甲方手一空,呆愣愣的看过去。
沈智早就被卫长宁拉走了,此刻正缩成一团在卫长宁臂弯里小声的啜泣。
卫长宁拍拍沈智的脊背,柔声抚慰着她,“不要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