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李定国手里拿着一本籍册来找朱琳泽。
“李队长,稀客啊。”
朱琳泽好奇地从下到上打量着李定国的装束,脚上踏着一双草鞋,裤腿被高高卷起,上身穿着一件麻布交领短衣,头上带着一顶毛竹编织成的竹笠。
咋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到底还是农家子弟出身。
“这是第三生产队所垦田亩的籍册。”李定国将籍册递给朱琳泽。
朱琳泽拿过略略翻了翻,赞许道:“李定国,本王听冯双礼说你打仗是一把好手,不想你种田也是一把好手,看来先进生产队流动红旗,要在你们三队扎根了。”
为了激发各个生产队的生产积极性,朱琳泽专门设置了流动红旗制度,生产成果最为显着的生产队可以获得流动红旗,以及每个月五百两的赏银。
每个生产队下面再自行评比出先进生产小组进行嘉奖。
除却被朱琳泽调走专门负责伐木的第一生产队,其余的七个生产队负责垦荒。一共开垦出了三万八千亩水田,其它生产队开垦出来的水田都在五千亩出头,差距不大,唯独李定国的第三生产队一骑绝尘,开垦出了七千六百亩的水田,平均每人开垦七亩多的水田。
开垦水田的难度比较大,主要是开垦水田要引水、排水,而大规模开垦水田,引水和排水的工程量又是巨大的,且容不得有差错。
引的水少了,秧苗容易旱死,排水排的少了或是不及时,也容易淹坏秧苗。因此水田的引水和排水也是一门学问。
李定国是陕西人,祖祖辈辈种的基本都是旱地,没想到开垦水田李定国也是一把好手。
“定国此前对王爷又误会,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责罚。”李定国向朱琳泽请罪道。
朱琳泽专门设置了一个土地管理司,每次开辟出一批新的水田,就派遣土地管理司的吏员前往核验,并根据开垦者的实际工分授田造契。
当然这个土地管理司所造的田契并不是马上生效,还要等后续督查司的吏员前来再次核验无误后,盖上王府督查司的印章,田契方正式生效。
若是督查司的吏员发现有误,可以直接找王府长史陆闻达汇报,确认是土地管理司的弄虚作假后,督查司的吏员还能获得一定的奖金并记功,功劳也可以兑换工分,从而换区田地或者真金白银。
因此督查司的吏员每次核验土地都非常认真,巴不得土地管理司的人出差错,弄的土地管理司的吏员人心惶惶。
现在朱琳泽就管着一片弹丸之地,八千多号人,他还是能够保证手底下的人清廉。
朱琳泽没有将这些移民开垦出来的田地划为王庄,而开垦田地所需的工具、耕牛乃至移民们的日常吃食,都是由朱琳泽提供。这大大改变了李定国对朱琳泽的看法。
当然,李定国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朱琳泽在处理汉番矛盾的时候没有偏袒自己的心腹老卒,而是杀之以正军法。这是李定国亲眼所见。
“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李定国本王可是听说你闲暇之时,总是手不释卷,抱着兵书苦读啊。”朱琳泽站的有点累了,席地坐在一从草上,示意李定国也坐下,“难道你真就这么甘心做一个生产队队长?”
李定国非常干脆地坐在朱琳泽对面,沉默不语。
朱琳泽知道李定国还会想带兵的,不然也不会天天抱着兵书苦读。
“读兵书终究是纸上谈兵,若是想成为一代名将,名垂青史,还是领兵作战,立下赫赫战功。”
“但王爷是藩王,大明祖制,对藩王限制甚多,王爷又能有何作为。”朱琳泽的这句话说到了李定国的心坎里,李定国也慢慢地打开了他心中一直紧闭的那扇窗。
朱琳泽捡起一根枯枝,用手扫开前方泥地上的杂物,在两人中间画了一副大明的局势的草图。
“规矩和制度都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既然你熟读兵书史籍,本王今日便与你谈谈如今的天下大势。
李自成已占河南,并南下夺取了荆襄,而今正北上入秦,孙传庭的秦军已是强弩之末,李自成夺取陕西,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你义父张献忠虽取武昌及湖南诸府,但并不能守,正欲西进取蜀。”
“王爷是说,李自成与我义父还有大明将三分天下?”李定国望着朱琳泽在泥地上画的草图说道。
“非也,如果你是李自成占领了陕西之后,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朱琳泽问李定国道。
李定国略一思索,马上给出了答案:“乘势夺取山西,以高屋建瓴之势直逼京师,京师若能取便取之,若不能取,便退回关中,等待时机。”
朱琳泽点点头,李定国到底还是李定国,虽然年轻但还是很有战略眼光的。
“京师大疫,京营能战之兵十不存二三,且早已人心惶惶,朝廷也没有钱发军饷。没有兵,没有人心,没有军饷,京师必不能守。”
京师必不能守这种诛心之言,朱琳泽还能轻描淡写地从嘴里说出来,这让李定国非常诧异。
“王爷的意思是,这天下,最终是闯王李自成的?”李定国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