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
入夜,闹市不散,熙熙攘攘,崇然一副太平景象。
教谕司一役后,仙家几乎在这片大地上绝迹,再也没听说谁家闹过邪祟。
又有长生帝君庇护一方,老百姓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别说男人了,现在就连大姑娘小媳妇也敢晚上出来逛。
陈长寿阴神出窍,运起天罡变化术化,改头换面成了一个三十岁出头的文人模样。
达到了半步先天之境,已经跟血肉之躯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宛如闲庭信步,在大街上闲逛,白嫖了一碗馄饨后,步入了一座高楼。
“客官几位?”
“一位!”
“好嘞!给上壶高哒!”
蕴香茶社,晚上依旧生意兴隆。
台上老说书人口沫横飞,说的是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
大厅里形形色色坐满了人,其中以读书人居多。
其中,不乏在这次县试里考取到功名的秀才大爷。
可以理解。
读了那多年书,就不能享受享受?
这年头,娱乐的项目并不多。
穷的听书,富的听曲。
一个听书中人花前月下,一个找意中人花钱约下。
都挺过瘾。
“借个光。”
陈长寿找了个书生拼桌,不一会儿高哒就上来了,另外还端上一片瓜子。
五香的。
咔咔咔!
他磕的瓜子皮子乱飞。
对面书生眼里闪过一抹嫌弃,冷哼一声。
那意思很明白了,放着那么多空位不坐,偏偏到这借光,真是膈应人。
“兄台,为何愁眉苦脸的?”
陈长寿笑嘻嘻,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他一进来就注意到这个人了,别人喝的是茶,此人喝的是酒,听着说书人的故事,泪眼婆娑,不知道是为书中人感动,还是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
另外,望气术之下,此人身上的那缕妖异的血色更重。
书生用袖子遮脸,整理了一下面容,冷冰冰的道:“与你何干?”
陈长寿碰了一个钉子,但一点也不恼,道:“说出来心里总会好受些。”
书生愣了一下,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愁更愁,只是不断的叹气。
咔咔咔!
搭讪失败,陈长寿只能用嗑瓜子来掩饰尴尬,假装听台上说书人讲故事。
“从此,桃花庵里多了一个小尼姑,京都烟花之地,多了一个浪荡子,可叹一段好姻缘,最终有缘无分……”
故事有点俗。
说的是有一位大家闺秀于桃花庵里上香,恰逢阳春四月,桃花烂漫,因为赏花于山中迷路,偶遇一个书生在此结庐而居。
两人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可天不遂人愿,遭到了大家闺秀父母的棒打鸳鸯,落魄书生上京赶考,留下承诺,说自己一朝高中,必定回来迎娶这位小姐。
分别时,少不了什么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海誓山盟。
可转眼间过去了三年。
那书生在京都中屡次不第心灰意冷,于是流连花丛自甘堕落。
而另外一边,大家闺秀苦等不至,父母竟私自做主,让她交给一个卖肉的屠户,为了守住贞洁,等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于是削发为尼,以明心志。
……
说书人功力深厚,娓娓道来,一波三折,扣人心弦。
陈长寿听的有滋有味,纯粹当是个乐子。
可对面的那位书生入戏不是一般的深,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掉,喝了一杯又一杯。
与此同时,他的一个举动引起了陈长寿的注意。
叹气的时候,总是有意的往对面阁楼上瞟上那么一下。
陈长寿顺着目光看去。
好家伙!